而在他的身边,蒙着面纱的女人,难以置信地望着这座灰白色的世界绽放不同的色彩。
如果说夜之食原是东京这座城市的倒影,那么这座灰白色的世界,便是这颗星球的倒影,是对应真实之界的虚幻之界,也是一切尼伯龙根的来源,所有的尼伯龙根都只是它的残片。
自当年而起,那座虚幻之海诞生于这座星球后,它便于星球的暗面诞生,长存于世,但女人却直至今日才找到进入此间的门缝。
进来后的第一眼,她便看到了一位熟人,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谁也没开口,就只是在沉默中走过世界。
她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早自己多少年抵达这里,但她很清楚,这家伙是被那位的遗志选中的人。
这是一段短暂的旅程,他们很快来到了终点。
在看到那盘卧在世界至高处,恍若沉眠的白色龙躯,女人失声许久。
她意识到弗里西斯的计划其实是可行的,只是他找错了地方,也找错了对象。
真正的造物主的遗体,一直都被埋葬在这座虚幻之土,成为奠定这座虚幻之界存在的基石!
她没有猜错,一切的秘密都藏在这座世界的倒影中!
她的目光慢慢转移到身边的家伙身上,目光凝重。
他究竟抵达了这里多少年?
当年他失信于弗里西斯,难道就是因为寻到了脚下这座世界?
而身为那位造物主意志的继承者,他对这座世界拥有着怎样的掌控权?
“我不喜欢史密斯的选择,如果说这是一场测验,那么我会给他不及格。”
“不死,从来不是轻易迎接死亡的理由。”
身边之人忽然开口。
可女人却一时间想不起谁是史密斯。
她微微侧头,从脑海中找到了他口中的史密斯。
那个有座海岛,在不久前被弗里西斯杀死的龙族。
她还想起了更为久远的记忆,在这位还落座神殿时,史密斯是他的神官,负责勘测世界地形变迁与物种统计。
“我也不喜欢弗里西斯的答卷,但我不怪他,因为我并没有指引弗里西斯应该走上哪一条路,逼迫弗里西斯走上这条路的是我,自然也该为他的一切选择背书。”
女人暗自皱眉,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真的是在和自己说话吗?还是仅在自言自语?
没人弄得懂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不仅是她,在他落座神殿的那些年,他麾下的臣子没有人清楚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而今天……也许她能得到部分答案。
“终于到你下场的时间了吗?”女人轻启唇瓣,目光期待道,“你到底继承了祂的多少权柄?我原以为你会出面阻止你弟弟和我的计划,但是你没有,反而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才重新出面……”
“你,能打破我们的时间回溯?!”
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而她更想要确定的,是对方究竟从什么时候起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不等对方回答,再度问道:“让我们直接跨越这些次要的问题,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她没有问对方想做什么,这已然是摆在桌面上的事,她只好奇这家伙准备通过何种方式,来解决元素海的暴动!
当年他以己身镇压元素海,试图独自消弭元素海的灾劫,却终究无法庇护整座世界。
时至今日,他有了多少把握?
男人仰起头,目光穿透重重云海,极目远眺向天外的无垠深空。
女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面色大变,难以置信的念头浮现心头,即使这缕念头一冒出把握就已是十之八九,可她却下意识不愿相信!
“在你眼中,元素海是什么?”男人不答反问。
她眉头微蹙,还沉浸在那份念头带来的震惊中,骤然听到这个问题,不由有些发愣。
元素海是不属于这座世界的事物,它带来了名为“奇迹”的事物,却是以摧毁世界底层规则根基为代价,奇迹的尽头是毁灭,纵然是旁观了几个世纪沉浮的她,也无法断定元素海的好坏,更无法说清道明它到底是“什么”。
“是灾劫,也是机遇。”斟酌片刻,她给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男人不置可否。
他说:
“在我眼中,它是一顶冠冕。而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
“很抱歉,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很遗憾,我没法回答你,即使我回答了,你也未必愿意接受。”
“非常感谢那些年里,你来神殿看我,虽然每次都让你铩羽而归。”
女人深吸气,向前迈出一步,“你要去哪,你要独自上路?”
男人回身,竟是微微一笑,让女人有些恍惚,她都快忘了这家伙的脸上居然也能展露笑颜。
他的上次大笑,是在什么时候?
那一切都尚未开始之前吗?
那一年,龙族还未立国,世界空旷而辽阔,大地上还未耸立恢弘庄严的青铜柱,象征权力的宫殿还未诞生,有的只是一个率领着懵懂的龙群环游世界的长者。
那时,他从不曾以“王”自居。
而今日——
“因为我是他们的王。”
难以理解,无法接受,就像那一个个曾经缭绕心头的“为什么”。
女子默然无言,矗立原地,望着他独自离去的身影。
时至今日,她还是没弄懂这个人的逻辑。
为什么明明身为这个世界最尊贵的存在,却要牺牲自己的大自由,来成全麾下万民的小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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