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他在城里进了大户人家。
“还让我给你们带了些东西来。”
屋外,王麻子继续道。
他们俩平安。
父子俩也平安。
这就是最好的消息,孩子他妈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杜揭同样内心激动、眼眶湿润。
“爸还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他还是心里装着这个家啊。”
“明天是大过年,要放串长一点儿的鞭炮。”
——
大年三十上午,齐家张灯结彩,所有仆人齐聚一堂。
八公子世碑正在主持“叶龘(dá)一百九十八年齐家仆人年度表彰大会”。
在会上,齐八公子将杜牧评为“齐家十大先进仆人”之首位,将火锅戏称为“豁锅”,意思是“豁牙哥创制的火锅”,并增发一倍的过年利是——一共十两银子。
会后,杜牧父子返回“老象鼻客栈”的二排二十二号屋子。
外面锣鼓喧天,南区、东区和北区的烟花和鞭炮声遥遥传来。
杜牧父子每人面前摆着一盘饺子,这是他们的年夜饭。
没孩子他妈、大儿子和俩闺女他们在身边陪伴,现在只有父子俩在这。
想起了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新年恭喜》歌,杜布不由得用那漏风的嘴轻哼起来:
【每条大街小巷】
【每个人的嘴里……】
父亲慢条斯理地清唱,杜布放下嘴里的饺子,手掌拍打桌子,打起拍子。
这是爸妈每到过年时候都要叫自己四兄弟姊妹一起唱的歌曲,也是自己听过和唱过的最优美的歌。
在半山老家,四兄弟姊妹一起用手掌拍打桌子,打起拍子,最是让人念想。
【见面第一句话】
【就是恭喜恭喜……】
父亲唱完第一段,杜布也接着轻哼起来,对面的杜牧也拍打桌子,打起拍子: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父子俩打起拍子齐声低唱,然后儿子和半山村一样向父亲磕头。
——
半山村的新年同样过得热闹。
杜揭和俩姐妹将桌子和椅子摆放到了卧室,和妈妈一起过年。
他们仨兄弟姊妹一起打起拍子,在妈妈面前唱起了《新年恭喜》歌。
【冬天一到尽头】
【真是好的消息】
仨兄弟姊妹相互作揖,又向妈妈磕头。
看着眼前懂事、可爱的子女,妈妈虽然有些无力,但仍用清脆的声音低唱起来。
【多少心儿盼望】
【春天的消息】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
听到人类在唱过年的歌曲,躲在墙角避风处的卢花感慨,经过自己的努力,终于能和人类一样,渡过第二个年头了。
阿布离开时,卢花就确定,要比以前更紧的抱紧那家里的女主人的大腿。
所以,卢花小心翼翼地陪伴着杜十娘。
它将脑袋依偎在杜十娘的脑袋边。
杜十娘身体瘦弱,面容瘦削,脸色卡白,两只眼睛大得不仅吓人,而且吓鸡。
当然,这种害怕只是对陌生人或初次相见有感觉。
如果是多次遇到,那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熟悉了,也就会适应。
——
在杜牧和阿布离开后,阿揭和俩姐妹阿开、阿锅适应了对母亲的照顾。
姐妹俩给妈妈洗脸。
姐妹俩给妈妈洗澡。
姐妹俩给妈妈和哥哥洗衣服,还要做其他家务。
说实在话,看到俩瘦弱的女娃娃将那骨瘦如柴、浑身瘫软的女主人抱到澡盆里洗澡,卢花一方面感慨这对姐妹的孝顺和尽力,另一方面感慨女主人的身体实在是不忍直视,活着都属于是活受罪。
——
在卢花心里,如果杜十娘是来自后山东北角的老母鸡,那肯定要被野猫吞进肚子里去了。
因为其他的母鸡或小鸡,肯定会放弃这样一只没用的老母鸡。
哪怕这只老母鸡是那亲自孵育了自己的亲妈,也是如此。
如果自己还在东北角,如果自己的新生老妈还活着,卢花相信,自己一定会这样做。
然而,这杜家兄妹却没有这么做。
离开的那对父子,还出去寻医问药。
“人类对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爱,实在是值得鸡类学习。”
遗憾的是,即使鸡类想学习,也没有这个条件。
因为鸡类不像人类这样,是没有医生的。
——
看到俩姐妹如此努力,旁观的卢花拼命地学习。
那只在自己眼前阿布亲手杀害、然后进入人类肠胃系统的老母鸡,虽然在杜家生活了许多年,就是因为不学习,所以才落到了那个下场。
“殷鉴不远啊!”
感慨的卢花学习动力更足了。
人类——更具体地说,杜家人说话,——它听着。
杜家人做事,它学着。
卢花能听懂人类的话,觉得这半山村的人,尤其是杜家人说话,还是挺浅显易懂的。
甚至后山那些鸡类、野猫、野牛等说的话,它也能听懂。
大家相互之间还能实现跨物种的语言交流。
而语言是智力的表现。
所以,卢花才自觉自身的智商不错。
——
当然,虽然能听懂人话,但卢花自己却不能说人话。
它只能说鸡话。
而这鸡话只有在后山才通用。
到这杜家,乃至整个半山村,就没有用了。
“才这么一点儿远的距离,怎么相互之间有这么大的鸿沟啊?”
——
躲在墙角避风处,卢花在听着杜家兄弟姐妹与那卧床的老妈一起打着拍子,唱着《新快乐歌曲》。
它不敢参与其中。
因为它要唱,那就只有“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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