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心境,天差地别。
霍岑西偷偷瞄了一眼那堵墙,虽然,看不见什么。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此时,刑天一定很急躁,恨不能破墙而入。
同为男人,他可以理解,却不能赞同。
一墙之隔的刑天,不知哪里来的卡纸,卷成喇叭形状贴在耳朵上,用来扩音……于是,隐隐绰绰的,还能听到一些。
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骇人!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好想杀了霍岑西!
说他幼稚也好,说他自私也罢。
就是看不得刑天那种嘴脸。
在他面前表现一副深情的样子?
他霍岑西的女人,轮不到,别的男人疼!要想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姿态,就只有自讨苦吃的后果!
眯起眼,腹黑的心思越发重,轻咬了夏楚唇,让小二楚哼了声。
而这一声,结结实实让刑天听到。
攥成拳头的手青筋毕露。
握着卡纸喇叭的手更是控制不住的用力。
顿时,褶皱尽显,平整不再。
该死的,霍岑西,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吗?
这个男人,这个该死的男人!
刑天咬着牙,平日里聪慧的脑子也变成一团浆糊。
夫妻俩做这种事,再平常不过,所以,他要想什么办法才能……才能,破坏掉!
眯着眼,刑天将手里的卡纸甩在地板上,出了卧室……走到夏楚卧室的门前,看着那一扇门。
抬手,想要敲门。
可是刚要落下――手腕,被人握住。
回头,对上一双深沉的眸子,刑天心里,更加烦躁。
刑震,将他眼里的愤怒,看的清清楚楚,一丝不落。
又看了一眼那扇门……手一用力,拽着刑天离开。
其实,论力气,刑天根本不行。
只是……他没办法对刑震用武力。
在刑天心里,他还是长辈一样的存在。
哪怕是再想否认都好……书房里,父子俩静静的对峙着,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刑天的面部肌肉紧绷着,视线落在地板上。
显然,他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抗议。
刑震看着这样的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该放下,就放下。
何必这么执着?”
怕扰了肖明兰,他说话的声音很低。
“那你呢?
这么多年,不也是从来没放下过?”
刑天的话让刑震一愣。
“你――”
“还要骗我多久?
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事实上,我比你知道的还要多。”
两个人都没有说是什么事,却都彼此明了。有些事根本就是纸包不住火,哪有那么多滴水不漏呢?
刑震脸上是震惊,而刑天则是淡然。
本来有些话,他不想说的。
只是今天心中抑郁,再也压制不住。
“刑天――”
“如果没有夏楚,我早就该死了。
像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会是个笑话。
是个污点!
能救赎我的,只有夏楚。我跟你,永远也不会是一家人的,你都懂的,不是么?”
这些话,他说的那么认真。
眸子里的神彩让刑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而且,一直用这样的心态在活着么?
如今,听到自己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样子评价自我。
他的心,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攥着,一丝空隙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儿子,刑天。
你,是我的儿子。”
他郑重的语气,让刑天愣住。
看着刑震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一颗冰冷的心,像是被什么暖了一样。
然而,也只是瞬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而一颗心都被冰冻了,更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暖过来。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而错误就算纠正了,又如何?能掩盖住它原来的本质么?
“是么?
何苦,用这样的谎言欺骗自己,又欺骗别人?”
唇边,泛着一丝冷笑,语气,淡漠的让人无法靠近。
两个人,明明那么近,却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刑震忽然明白,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儿子。
他自以为周全的照顾,更像是自我安慰。
无非,是为了满足,心灵上对刑天母亲的愧疚。
只是想要借由这样的补偿,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
所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一个自私的人。
却好要打着爱护他的幌子。
如果,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爱护,他如何能不明白刑天这样阴郁个性的原因?
这些,触手可及,这需要用心思考,就能得到的讯息。
他,却丝毫不知。
知道,听到这些话,才有恍然大悟之感。
说到底,都是自己做的不够,与人无尤。
“对不起,我――”
“不需要说对不起,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至少,你没有将我丢弃。
这样,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大恩赐了。”
刑天的一再拒绝让刑震很是无力。
父子俩谈了好一会,刑天叹了口气回到大卧室。
又过了一会儿,刑天从书房里出来。
正巧,霍岑西在餐厅倒水。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
照在两个人的脸上,看不真切,有些朦胧。
可是彼此的目光,都明确的感受得到。
两个人男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彼此对望着。
有一种无言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
淡淡的火药味,充斥着。
越来越浓……似乎还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霍岑西,将手中的水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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