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竺山的冬来的比其他地方快，容婴在这里多年，也已经习惯了。不过今年的冬有些不一样，格外的冷。药寒居没有人气，往年还能熬过去，如今却有些寂凉了。
在中原待了那么许久，倒是有些还念，所以一个人的时候，倒是还真有些待不住了。
“你以前不常来我这，如今怎么转性子了？”止念看着对面裹着被子的容婴，递给他一杯茶。
容婴倒是不着急回，喝了一口暖暖身子，不紧不慢道“你都已经六十多了，怕你没几天活，帮我娘尽尽孝。”
止念也不反驳，这人的脾气大抵是随了他外婆吧，刀子嘴，豆腐心。
就算两人相认，日子也没多大的改变。平时止念看自己的经文，抄录一些，容婴就看自己的医书，累了就睡一会儿，极为舒坦。
毒血止念也已经知道了，容婴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倒是也挺高兴，毕竟这最后这几年，不管是谁送谁，都希望对方能在自己身边吧。
寒竺山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除了罗珊和单殇的一些手下下山之外，倒是还有十多人留在了寒竺山上。
与他们，大多都是第一次上这寒竺山，山上的珍宝这么多，当然是要好好采一些带下去了。不管用不用得到，总之手上放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寒竺寺的僧人都是识得药理的，出去的时候带上一两个，既不会迷路，也不会采错药。
喝了一杯茶，容婴将杯子放下，看着对面抄经文的老秃驴，倒是难得地觉得顺眼。大概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吧，之前看见他就烦，现在倒是非常愿意和他在一间屋子里。
“老秃驴，过些天和我下山。”容婴说道，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止念看了他一眼，继续抄经，问道“下山做什么？”
容婴愣了愣，他倒是没有细想，只是觉得自己要下山，还真是不知道下山究竟是要做什么。
想了想，说道“陪你四处走走吧，左右我们都活不了多长时间。”
止念抬头，对于容婴的要求，他一直是顺从的，更何况现在了，点点头应下。
见他伸手倒茶，露出了手腕处的伤口，当初看见时就像问了，只不过等到自己伤好了，人已经下山了“你这伤口，可是楚渝伤的？”
容婴闻言，看看这道灰色的伤口，心没由来地就闷了，一时间不知道这么回答。这些天他强迫自己忘记楚渝，刚开始的那几天忙的事情多，一天倒是也没多少时间想念他，不过现在……
最开始止念看见的那个伤口，和楚渝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之后的那一刀，倒是让他响起了不少事情，这人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摇了摇头，一是摇去心中所想，二是否定了止念的话“那日有人上山想要杀我夺蛇，不小心中了蛊，为了把蛊虫逼出，所以才会在自己受伤划一刀。”
止念点头，倒是没有怀疑，那天倒是也听空恩说起过，死在地上的人有个看上去就不是中原人。他在苗疆住了二十多年，妻子又是苗疆本家人，知道的倒是不少的。
炙乃是苗疆至宝，如今落到了容婴手里，当然是要想尽办法夺回来的。
“困了。”容婴翻身躺下，倒不是真的困了，而是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
若是没有那天的事，或许他和楚渝还不会到如今的田地。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不过现在想起来，那天的事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容婴暗暗叹一口气，将自己埋在厚重的被子下，心乱如麻。楚家还是要去一趟的，那天走得慌忙，自家娘亲的牌位还在楚家的佛堂，如何都要拿回来的。
止念停笔看着装睡的人，暗暗担心。这人看着是比之前要外向多了，其实还是差不多吧，心里的事情终究是有事的。
他放不下楚渝，这一点谁都能看出来，有人点破，他还老是不承认。
止念在刚知道他和楚渝的关系时也有过震惊，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倒是也想通了，当初因为他和内子的反对，是去了最爱的女儿，现在不想因为自己的迂腐，而失去容婴了。
楚渝为他做的事也不少，若是说对容婴没有情，谁都不会相信。这事，还得容婴自己想清楚，否则谁着急都没有用。
缘分这事谁也左右不了，即便是天意，命中也是早已注定的，躲不掉，避不开。
这或许，是他两人的劫难吧，过了这劫，或许就能柳暗花明了。若是过不去，只能说是有缘无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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