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隔壁有机动车,他们只有全凭人力猛蹬的共享单车,真要骑去几十公里外,车没机动,人可能会给激动没了。
于是小烧烤店成为打牙祭的唯一场所。
只可惜塔里木气候干燥,入口的又全是容易上火的烤羊肉。一周吃了四次,所有人不是嘴角长泡,就是脸颊冒痘。
于是大家立马对烧烤店敬而远之,开始每日捧着保温杯,泡枸杞、喝黄连。
黄连入口,滋味可太苦了,却还不及心里苦。
原来平日里,大家下班后骑车共赴烧烤店,都吃得很欢乐,唯独程又年例外。
也就过了个春节,大家都没怎么变,顶多体重往上飙升了一点。
可程又年变了不少,从前对电子产品并不热衷,如今却成了低头族。
于航:“喂,你马上都三十了,这个年纪才开始沉迷电子产品,是不是青春期来得太晚了一点啊?”
有人偷偷笑:“这会儿青春期才来,那岂不是发育迟缓……”
众人的目光从程又年的脸上出发,一路向下跑。
程又年不疾不徐收起手机,“你们没家人吗?刚到项目上,没有人慰问关心、嘘寒问暖?”
“那也没有时时刻刻嘘寒问暖好吧。”
“我妈也就每晚打一通电话而已,哪有吃个烧烤还抱着手机聊不停的?”
程又年:“哦,我家的比较热情。”
“不光热情,还挺潮,我妈就觉得发微信费劲,不如打电话来得直接。”
“我爸连电话都不让我妈打,说花费太贵,浪费钱。”
程又年顿了顿:“我家的,也比较舍得花钱。”
“还挺开明。”
“啧,比我家里人好多了。我妈就跟守财奴似的,一年到头都不买件新衣服。”
“哎哎,谁不是啊。今年过年,我爸给她买了件衣服,她从初一念到了初五,还在嫌贵。”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家。”
程又年听大家集体吐槽,又沉默了一会儿。
注意到他的沉默,有人侧头问:“怎么,你家里人舍得买衣服?”
“不止。”
舍得买衣服?
他回忆着那个大到可以当客厅的衣帽间,陈列整齐,琳琅满目,堪比商场专柜……
最后才失笑道:“就差把专卖店搬回家了。”
众人:“……”
毕竟是长辈,也不敢多吐槽,但眼神里都体现出了一个意思:你妈妈真可怕!
一旁的罗正泽紧咬牙关,没敢吭声,心里却在疯狂BB。
这踏马都不在同一个频道,还能聊这么嗨!
你们说的是妈,他说的是吗?
说出来吓死你们!
可罗正泽屈服于某人的淫|威之下,满腹八卦无处诉说,最后只能拼命往嘴里塞羊肉串,一边塞一边委屈。
憋死他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
而大家一路猛吃的结果,就是一周后,所有人都捧着黄连,喝到愁眉苦脸,嘴角的泡却依然消不下去。
反观程又年,因为撸串时一直醉心与“妈妈”聊天,也没吃上几口。
于是大家从京城来到塔里木,都憔悴了不少,唯独程又年,地科院之光还是那道光。
好气。
*
昭夕每天与活在手机里的实验对象聊着天,当然,仅限于他的下班时间。
程又年依然是那个程又年,帅得一如既往,也严谨得一如既往。不管事后如何当低头族,上班时间绝不碰手机。
反正,她就掰着指头数日子。
白天他工作时,昭夕也没闲着,除了继续改剧本,偶尔看看书,她还就藏区白唇鹿的剧本往世嘉影业跑了好几趟。
小嘉也上班了,每天陪着她一起奔波忙碌,顺便八卦一番。
日子倒也充实。
就是时不时地,小嘉会匪夷所思地质问老板的变化。
“你居然开始看书了?”
“还看的什么《化学物质分类》?”
“多巴胺。你了解多巴胺干嘛?”
“哇,这一页好多我不认识的字啊!你都认识吗?真的看得懂?”
昭夕:“………………”
昭夕:“你真的好吵啊,这么叽叽喳喳的,我看得懂也变成看不懂了!”
她只是很有上进心,试图让自己从单一的知识面里走出来,步入知识多元化的世界。
不仅尝试了解多巴胺是什么,还网购了一大箱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的书籍。
只可惜不管小嘉吵不吵,她都能在捧着书认真看上二十分钟后昏昏欲睡。
前五分钟:注意力百分百集中,全神贯注拿着记号笔标注,努力往脑袋里塞知识点。
第五到十分钟:不时看看页码,鼓励自己,今天又博学了一点呢!
第十到二十五分钟:坚持就是胜利,挺住啊昭导!
第三十分钟:咚,一头倒在单人沙发的靠背上呼呼大睡起来。
反正,日子就这么一边欢乐一边悲伤地过去了。
盼星星盼月亮,再有三天就能去塔里木了!
昭夕前所未有期盼着复工。
结果距离出发的日子还有两天时,忽然收到了来自罗正泽同学的微信。
微信是去塔里木之前加上的,应罗正泽的要求,程又年把他的名片推送给昭夕,第一是满足一个追星少年卑微的心愿,第二则是——
“我不一定总能接到电话、收到微信,所以如果联系不上我,可以尝试找罗正泽。”
只是以防万一。
加上娃娃脸同学的微信后,两人的聊天界面就只停留在罗正泽同学单一的彩虹屁,和昭夕欣然接受并表示衷心感谢的地方。
后来也没有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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