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顿了一下,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字缓缓说道:“我拥有着路乐乐,我的妻。”
那一声“我的妻”,淡淡的,然而却狠狠地撞击了她的心门,那一刻,她忍不住低头,任泪水滚落。
他抽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支西番莲发簪,然后用手指挽起了她全部的头发,再将发簪插进去,将头发固定住,“当日我一时冲动,毁了定情的相思红豆,而今悔不当初。请你原谅我,接受这支发簪,也请你嫁给我姬魅夜为妻。”
原来在脑中想好的甜言蜜语,在此时此刻,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甚至,他已经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了。
上天待他如此之好,他姬魅夜,今生已别无所求。
不管多久,路乐乐永远都记得这个求婚的场面。没有少女懵懂时候期盼的鲜花玫瑰,没有翩翩潇洒的白马王子,没有绚烂绽放的烟花,也没有新郎别出心裁的求婚仪式,更没有漂亮的大钻戒,没有王子迎接公主的水晶马车,甚至,没有一声我爱你似的甜言蜜语。
只有清晨第一缕的阳光,只有外面的皑皑白雪,只有伸手帮她绾青丝的男子。
而他,只有一张在眼光下苍白得透明的皮肤,只有一双干净真挚的眼眸,只有一声“嫁我为妻”,只有一支看起来有些粗糙的西番莲发簪。
他们的见证人,则是肚子里属于他们的爱情结晶。
“也请你,嫁与我姬魅夜为妻。”
这一句,如此真挚而淳朴。她是他的妻,他的妻。
她转过身,屈膝跪坐在他身前,将双手叠在膝盖上,含着泪,认真地说道:“我路乐乐,愿意嫁给姬魅夜为妻。”
他亦端正地跪下,双手握着她的手,“此时,没有高堂红烛,甚至聘礼证人,你愿意在此与我拜堂吗?”
“我愿意,因为我嫁的是姬魅夜,而不是一个婚礼的仪式。”
他将她抱起来,整理好她身上的衣衫,亦将自己穿戴干净,然后与她携手跪在地上,面朝着东边刚刚露头的太阳,虔诚地磕头,“我姬魅夜,愿弃永生,弃富贵,只与路乐乐结为夫妻。从今以后,相携到死,永不负卿。”
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婚礼,然而却是最幸福的婚礼。
她历经两世,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嫁给了他,不求富贵,不求荣华,不求永生,只求相知相爱,相伴到老。
夫妻双双对拜,她持着剪刀将他一缕银丝剪下来,然后与自己剪下的头发缠绕在一起,丢入火盆中——这叫做结发。
然后她将他身上的袍子,剪下两条丝带。
他乖乖地低下头,银色的头发被她捧起,然后丝带一绕,束缚住了头发的尾部,而同样的,她发簪处也多了一条这样的丝带。
在南疆,这叫做束发,意指男已娶,女已嫁。
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将她扶起来,坐在小榻之上,自己则跪在她身前,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轻轻地为她按摩揉捏。终于明白她的脚为何有些肿了,怀孕的女子如果血液不循环,脚便容易浮肿。
“我的妻,委屈你了。”
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模样,那被挽起的头发有几缕银丝不羁地飘过脸颊,她泪眼含笑,“能嫁给姬魅夜是我的荣幸,怎能委屈。”
“我也感谢上天,让我跨越千年之后,再度遇到了你。”
“今日,我便是有妻有子的人了,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冲动和任性,谢谢你过去对我的包容。今日之后,我会学着做一个好丈夫。”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他眉眼笑开,“我也会学着做一个好父亲。”
都说一个男人真正长大的时候,是他成为父亲的时候。
天空微亮,她已经疲倦得不行,靠在他怀中睡了去。
头发散乱开来,还有那一支红色的西番莲簪子和发丝间突兀的绸带穿插其间,她眉眼含笑,睫毛不时地轻轻颤抖,双唇微启,呼出温热的气息。
他亦笑了笑,将狐裘盖在她身上,低头轻吻了她的眉心,然后抚摸了下她的小腹,方才在她身侧躺下,也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旁边没有人,惊得刚要唤,却见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手里端着精致的蓝瓷汤碗,看着她迷糊地坐起来,忙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急切地走了过来,“可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了?”他扶着她坐了起来,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原本邪魅的脸上此时竟然多了一分憨笑。
“不久,我看了看医书,都说怀孕的女子嗜睡,你饿了吗?我刚让珈蓝熬了鸡汤,你起来喝点。”
医书?她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注意到旁边果真有一本医书,而且是关于女子生育的。
她心下感动,看着桌子上的鸡汤,倒真的觉得有点饿了,却注意到他脸上有点点黑灰,便给他擦了去,“小夜,是你熬的鸡汤,还是珈蓝熬的鸡汤?”说罢,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珈蓝,珈蓝摇摇头,连忙后退了一步。
“我本来打算如果汤的味道好,那就是本宫熬的。”姬魅夜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珈蓝,然后又回头笑眯眯地说:“可如今,都被你猜出来了,那先试试,味道不好,就让珈蓝去烧火熬汤。”
“你可别老欺负珈蓝。”她打心眼里同情珈蓝。路乐乐披上了狐裘,看姬魅夜将汤端了过来,拿着勺子放在唇边吹了吹,再抿嘴试了试味道,喂到路乐乐嘴边,自顾得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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