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域高原的最后一晚,郭战将写有钟凌峰、苟杰名字的淘汰者名单交给了梁正。
1组组长蹲在角落里啜泣,他的搭档因为意外腿伤而没有完成冲坡。2组组长趴在窗边不知正想什么。5组组长长叹一声,说:“走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郭战回到宿舍,钟凌峰和苟杰已经打包好了行李。被淘汰的队员会提前离开,这是猎鹰选训营的规矩。郭战想说点什么,张嘴却发不出音节。
尹天陪周小吉待在医务室,宁城也跟去了,江一舟和王意文不在宿舍,可能在洗衣房也可能在别的地方。
郭战单独面对着两个即将离开的队友,所有的安慰、祝福、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钟凌峰没有什么表情,也没看他,坐在只剩下床板的床边,漫无目的地拨弄着手指。如果不是受到高反的影响,他本不该上那淘汰者名单。苟杰情绪相对较高,走过来笑道:“你得教育教育小鸡,别老是逞强,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帮助别人,他是那块料吗?”
郭战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一名边防战士推开门道:“车准备好了,梁队让5分钟之后集合。”
钟凌峰立即扛起背囊,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
郭战连忙拦住他,略显紧张道:“等一舟他们回……”
“不必了。”钟凌峰头也不回,冷冷道,“我不想让任何人可怜。”
“这不是可怜!”
“对我来说是。”
钟凌峰说完就抽身离开,苟杰叹息着拿过背囊,经过郭战时道:“替我跟大家说声再见,送就不用了。”
尹天站在医务室的窗边,看着吉普打着强光灯驶离,宁城站在他旁边,轻轻搂过他的肩。
江一舟和王意文在楼顶抽烟,听到吉普的发动声时,甚至没有朝那里看上一眼。
他们都是故意不回宿舍的。
这次淘汰和上一次完全不同。钟凌峰苟杰与沈玉伟的离开气氛也大不一样。曾经相互扶持,共同努力,如今却拼得你死我活,希望自己好的同时,也祈祷别人不好。起码是不那么好。
谁也没把这种心思表露出来,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自私又卑鄙。即使这种自私与卑鄙是人之常情。
而在淘汰者产生的时候,侥幸留下的人又会被负罪感包围,以至于连送送队友,握手道一声珍重的勇气都没有。
也许只有周小吉有。但他正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34名队员中,或许他是唯一一个祈祷着别人比自己好的人。愚蠢,自不量力,偏偏还运气好得出奇。
楼下的院坝彻底安静下来,尹天回过头,走到床边,摸了摸周小吉的额头。
宁城问:“回去吗?”
他拉过一把椅子道:“等他醒了,我想跟他说说话。”
宁城微微蹙眉,片刻后道:“那我先回去了。”
尹天没有发现,宁城关门时故意弄出了不大的响声。像个有点生气,又不好意思生气的别扭少年。
宁城回到宿舍时,郭战正靠在墙边发呆,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打牌吗?”
江一舟和王意文回来时,看见两人正盘腿坐在床上,玩着接龙的无聊游戏。
尹天熄灯后才回来,宁城躺在他的床上强行耍赖:“我要跟你一起睡。”
次日一早,尹天又被两条大长腿夹着,胸口上还压了个毛茸茸的脑袋。他想,兵王也就这点儿素质了。
梁正将队员们赶上车,挥手与边防战士告别,张舸帆与小谢笑着敬礼,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
他们将继续守护着这一方冰封国境,而离开的年轻军人将在他们看不到也想不到的地方,挥洒热血与青春。
尹天问:“我们这是要去新疆吗?这儿离南疆很近了。”
郭战摇摇头:“回大营。”
“什么?”尹天问,“回去干嘛?休息几天又来吗?”
“教官是这个意思。”郭战说。
“靠!那多劳神费力啊,这条路那么难走!”
“下次去南疆时,好像有飞机送我们。”
“那这次干嘛不让飞机来接?”
郭战耸肩:“我怎么知道。”
车在路上颠簸了三天两夜,终于从海拔接近6000米的高原回到西南盆地。出乎队员们意料的是车队并没直接驶回偏僻山沟里的猎鹰大营,而是停在省会成都的陆军疗养院里。
秦岳笑道:“这段时间你们也累了,洛队说让你们放松放松,住个两三天再回去。”
尹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在被父亲丢入军营一年多后,他竟然又回到了城市文明中!
秦岳又说:“在成都的这三天呢,我和梁队不管你们的行踪,但晚上别在外面逗留太久,回来后到我房间报备一下。出去逛街时要对得起自己身上的军装,不要干出给军队丢脸的事。支出由队上报销,别学土豪乱花钱就行。”
尹天觉得是时候上天了。
疗养院的房间比部队宿舍好千百倍,两人一间,都是大床。宁城拉开厚厚的遮光窗帘,尹天飞扑在柔软的床垫上,打着滚儿嚎:“我不当特种兵了!我要睡死在这里!”
宁城回过头来,扑在另一张床上,特诚实地嘀咕:“终于有条件**了。”
尹天背脊一麻,立即坐起来。
虽然体位都不知想了多少种,但真到了可以实践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怂了。
宁城伸了个懒腰,问:“我们是现在做还是晚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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