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龙长公主后退了几步，她身后是及时赶来回援的战士，除了龙族，亦有其他神兽，众人凝神屏息，一边看着结界壁无可挽回地碎裂，一边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还能呼吸、行动的每一个瞬息，爱也全心，恨也尽力，就没有遗憾。
——我拥护我自己做出的所有选择。
黑压压的雨云包拢过来，群龙嘶鸣，刹时狂风大作！
“轰隆隆！！”倒塌的若木被踩碎，螺湖之水溢出，飞溅得到处都是，被魔物侵袭的土地则迅速化成了焦黑一片，一头全身长满了触手的怪物终于将全部身子挤进了六重天，在它身后，密密麻麻跟它类似的生物、说不上名字的古妖魔，纷纷冲了过来！
暴雨成刀，狂风似剑，刺破魔物的皮肉！
——血色里的厮杀启幕了。
因为张尺素的忽然发威，咸天界的柔利人（注）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威慑力，变成了一打打“纸片人”，而式苍露了一面之后，就不见了，遥远的天幕上破着一个窟窿，隐藏着九重天界的最后两重空间。
一行人也没有再耽误，扶摇直上，前往沈天界。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就在他们之前上来的地方，五重天与七重天的连接处，被星骸覆盖的地方，“咔咔”几声之后，探入了一只手。
肤色青灰的手臂，看起来仿佛血痂重重，拨开那层层的星骸，进入了七重天。
顷刻间，飘在各处的柔利人“皮”都聚了起来，摞成厚厚一层，飞向了那手臂的主人。
“唉……”一声苍老的叹息响起，“神界的力量，对您此刻的身体伤害太大了。”
“无妨。”
“要达到目的，总归要付出点手段。”
“走罢。”
“是。”
另一边，张尺素等人顺利穿越七重天，来到第八重天——沈天界的时候，均愣住了。
与想象中金碧辉煌的仙境宫殿不同，这里青山绿水，耸入云端，山下有一条河流，清澈灵动，滋养着岸边的镇子。
这是人间修真界里，曾经鼎鼎大名的仙山。
青寰山。
张尺素有种时光倒流的荒谬感，这场景太过于熟悉而遥远，山下人声鼎沸的村镇，山边甘甜静好的月河，九九八十一阶上山之路……就似下一刻便会有一列御剑而过的修士，穿着他习惯的白衣紫绦，带着青莲观特制的莲花冠，意气风发地回到前广场，跪拜师尊。
他忽然就想起来了，就是在青寰山的后山……梨花林外的深潭，他第一次遇见了白久……还被对方一把扔进了潭里。
还有之前怎么也记不起来的细节，他在深潭边，想偷摸亲吻的那个人……原来就是白久啊。
他心里的，他身边的，他所爱所系一生情之所钟的，从来都只有白久一个啊。
“这座山……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蒋藏弓盯着山门前的石阶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醒悟，“师父！这不是伏龙山吗！你让我跪的八千一白阶台阶！虽然样子不太一样了，但走向一样啊！”
“是从前的青寰山。”白久沉沉接口，“后来为了镇压我，挪到了东海。”
蒋藏弓一愣，想起了儿时听得那些传说，伏龙山为什么叫伏龙山呢？是因为有条龙触犯了天条，天上神仙下来追捕它，它不服一直逃到此地，水漫人间，无伤无数，神仙们只能联手镇压住恶龙，翻山倒海用一坐山压着它，还人间一片清净。
小时候他总会说，这龙好坏哦，害死了那么多人。
蒋离若听见了，便会跟他说，很多事情都不像你听到看到的那样，真相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可惜他从没往心里去过，在他看来，一个神话故事而已，值得什么“真相”呢？
谁能想得到，那么轻飘飘的一个故事后面，藏着那么多人数百年的生离死别、忍辱负重、痛不欲生？
石阶上有人缓步而下，青衣拖地，气质超群，面若冠玉。
祁所雅抬眼，与张尺素一行人不期而遇，怔愣片刻，惊喜道：“阿素？”
张尺素张了张嘴，却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设想了千万种重逢，却无论如何没想到真的再见到师兄，会是这样尴尬的反应——他既不激动，也无狂喜，反而心头全是挥之不去的惧意：
“师……兄？”
补个上章忘记的注释：《山海经》中记载，上古时期有牛黎国，又叫柔利国，国民全身都不长骨头，吃鱼，吃空气，他们的寿命很长，而且死了之后心肺不会腐烂，埋在地下百年之后就可以复活。因为无男无女不用生育，所以他们又被称为“无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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