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文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轻敲桌面,问道:“帮他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事儿我没想好到底应该如何做。”
黎约抿了抿嘴,小心问道:“要……要去一趟华山?”
顾希文思量片刻,却是摇摇头,说道:“能不去就不去,解决方法越简单越好。”
“那……跟师父说?”黎约道。
“也不行。”顾希文依旧摇头:“师父虽然跟华山有交情,必定会出手帮衬,但这不就将我已恢复记忆的事情暴露了么,可我现在并没下决心和他坦白,所以还是暂时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黎约撇撇嘴,低头嘟囔道:“要不然……还是随便找个寺庙给他烧香祈福吧……”
顾希文无奈地戳了下黎约的脑壳,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自语道:“跟华山有交情的,倒是不只有师父一人。”
“什么意思?”黎约问道。
顾希文露出些笑意,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华山剑阁人脉甚广,不如我们就去传个消息,把华山上的事情告诉云家的世交或者朋友,再让他们到华山之上救云敬,倒也免得我和那个苦瓜脸再碰面。”
黎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云家的世交,你认得?”
“前段日子跟着师父在华山参加喜宴的时候,倒是模模糊糊耳闻过一些。”顾希文回忆了一阵儿后,接着道:“其中有一个叫青龙镖局的,因为要走镖,每年都需要华山剑阁提供些趁手的兵器,按理说两家的交情应该不浅,况且我记得这镖局离昆仑山不远,倒是可以去一趟。”
黎约转了转眼珠,道:“瞒着师父去?”
顾希文点头道:“快去快回。”
“你回来会挨罚的。”黎约道。
顾希文幽幽叹出一口气,道:“等回来后我把咱们俩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他,他要罚就两件事情一起罚。”
黎约闻言,担忧地望向顾希文,后者轻松一笑,道:“不用担心,老头罚我罚得最重的一次,不过是在门口跪了一晚上,第二天还不是照常该吃吃该喝喝。”
“你做什么了?”黎约问道。
顾希文耸耸肩,道:“趁他中午睡着把他胡子烧了。”
“当真?”黎约将信将疑。
“真的。”顾希文道:“不信你哪天扒开老头的胡子看看,他的下巴上还留着一小块儿疤呢。”
黎约抿唇笑笑,而后道:“师父这次若罚你跪,那我也陪你一起。”
顾希文把半个身子撑在桌面上,笑问:“你陪我作甚,拜天地啊?”
黎约听了这话后怔了片刻,而后像是幡然醒悟一般重重点了点头,顾希文看着他那副认真模样哭笑不得,叩指在他额头上敲一敲道了句傻狐狸。
后来顾希文和黎约商量好了,第二日早上延华起床之前他俩就动身离开逍遥居,结果黎约清晨的时候依旧睡得像只死狐狸,顾希文唤了他两声,他也仅是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迷蒙瞧了瞧,不消一会儿功夫眼皮子又粘回去了,四爪朝天睡得那叫一个酣畅漓淋。顾希文没办法,只得把他大头向上揣在怀里,匆匆拿了银两和佩剑便离开了昆仑山巅。
一个多时辰以后,黎约才清醒过来,打了个呵欠又在顾希文胸口上蹭了蹭。
顾希文叼了根半黄不黄的甘草叶子,揉了揉黎约的耳朵,说道:“小祖宗,你可算醒了,你再睡一会儿,我都要从青龙镖局回来了。”
黎约眯了眯眼睛,问道:“我们到哪里了?”
“快到昆仑山脚了,你若是饿了,我们一会儿就在山脚下找个小店落脚要些吃的。”顾希文道。
黎约嗯了一声,仰头看着顾希文嘴里的草叶子道了句:“我也要。”
顾希文低着脑袋皱了下眉头,道:“我咬这个是为了解乏,你睡得这么好,还要这东西干嘛?”
黎约不说话,只是满眼恳切地望着顾希文,看的他实在不忍心拒绝,所以在草丛里又摘了一根递给黎约,而后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约啊,我们是要去救人的,可不是带着你出去玩的。”
黎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咬了两口甘草叶子又甩着脑袋吐掉。
顾希文摇摇头无奈一笑,揉着黎约的脑袋继续向山下赶路,又行了大概半个时辰才总算到了山脚,就近选了个露天的小店坐下,要了些清淡粥菜果腹。
黎约大概是不太饿,舔了几口粥后就没了兴趣,顾希文走这一路倒是饿了,不消片刻灌下了两大碗粥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放下粥碗再一转头,发现身旁长椅上黎约正和店家养的一只大肥猫聊天。
顾希文瞧着这一狐一猫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他压根也听不懂这他们两个再聊什么,只能听见那肥猫在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黎约则时不时地自喉咙中咕噜几声。
那店家这个时候走过来,给顾希文续了一杯热茶,而后笑着赞叹道:“公子这狐狸养得好。”
顾希文闻言只是尴尬地笑笑,伸手把黎约拎了回来,简单将银钱放在桌上就离开了这家小店。待到走远后,顾希文才好奇地问道:“阿约,你跟那只猫在说什么啊?”
“不知道。”黎约答道。
“不知道你们聊得这么起劲儿?”顾希文讶异道。
黎约抬头认真道:“我就是觉得它说得挺认真的,所以附和了几声。”
“你……”顾希文被黎约这话弄得哑口无言,抚着胸口缓了好半天后,把黎约举到自己面前,重复着之前说过的一句话:“阿约,我们是要去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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