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她有福讨要,无福享用呢。”春晓淡淡一笑吩咐说,“去,喊菡萏来,我有话交代她。”
那帔帛确是在府库三层三列处,不过那是个仿制的赝品。春晓素来提防若英的霸道巧取豪夺,所以她再珍视这梅花红冰丝镂空帔帛不过,就寻了民间艺人仿制了一袭。虽然成色质地逊了不少。但是寻常看去,却也不露痕迹。大抵能让今晚在座的人看不出什么。
这假披帛拿来至今一直无用武之地。如今,若英却是助她了却了一桩心事。
傍晚,春晓端坐菱花镜前,对镜贴着鬓角的珠花,她换上一袭淡黄色的袔子裙,半明半透柳芽绿绣白花的窄袖小襦衫,头梳双丫髻,淡妆素雅如个小丫头一般,反有几分青涩娇羞懵懂纯真。形容如此,不知心境几何。她对了镜中人傻笑,翡翠忍不住问:“小姐,你的头烫热才将将退,这又是要出门去哪里?”
“自然是酒宴,聂姑爹远道而来,我如何也不能失了礼数。”春晓笃定心思地说,面上看不出喜忧。
翡翠闻听微怔,不解地问:“小姐,何苦去凑那个不自在呢?”任凭翡翠如何劝慰,春晓终是一言不发。翡翠无奈,不知倔强的小姐心里打些什么主张。
春晓整装起身,带了丫鬟们迤逦一路徐徐来到涵虚馆大殿前。今夜月明星稀,是美景良辰,更有二姐姐若英 “艳”惊四座的乐舞助兴。况且,既有有澜表兄同若英琴瑟和谐笙箫伴舞,怎能少了她这个看客?
月挂中天之时,堂上已经是觥筹交错笑语盈盈。殿外几名小太监进进出出,丫鬟婆子们雁队上着果品菜肴,无人注意她一个驸马府的庶女。
春晓立了片刻,窥望堂上,端坐着皇上、长公主、驸马爷,更有福安老夫人、姑爹聂丞相等人,不似皇上初到凤州那场鸿门宴上皇亲官员众多,却也是宾朋满座。
陡然间,她的眸光触见了堂上一旁正襟端坐的惊澜,不过那一瞬,惊澜的目光却是鬼使神差的向门外看来,看到轩门旁的她时,亦是一惊。那目光际遇的刹那,彼此心如相撞、痛如刀割。头脑一昏,春晓猛然转身避去门后,泪水在眼中涌动。她强忍着咽下,怕泪水乱了红妆惹人笑话。她凄然无助的立在那里,只有翡翠心领神会的替她掩饰,轻声道:“小姐,若是身子不适,咱们回房去吧?”
春晓只觉一颗心都非她自己所能把持,仿佛要跳出胸臆,她捂住一颗心,听了二姐在一旁奚落一句:“日日装个捧心西子的模样,不知做给什么人看呢?”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不过话音才落就被长公主一句话岔开,叙谈些琐事,似也觉得若英的言语有失身份。
春晓黯然,仿佛置身一个陌生的境地,众人谈笑风声,她则如鬼魅不为人察,只在孤寂的角落静静观望。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翡翠在她耳边轻声催促。
“三表妹好兴致,是来为父皇的践行宴抚琴助兴?”昭怀沙哑声音传来。春晓一惊,猛然抬头,见昭怀在左右太监搀扶下迎面履艰难而来而来。他的眼睛!昭怀眼蒙黑绸,下颌微扬,似用耳朵极力分辨些什么。他紧抿了唇,费力的挪步前行。春晓心头顿时一阵激流翻滚。这是为什么?堂堂皇子,被贬为庶民,当众杖责。昭怀如今还落得双目失明,如今皇上还要在人前炫耀他做老子的威风,让人搀他来在人前任由侮辱嘲弄吗?她对皇上的恨意就愈发多了几分。
春晓心下惨然,昭怀素来心高气傲,如今如此折辱,怕是心痛不逊于如今的她。只是昭怀的神色自若,除去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面颊双腮痄陷,双眼缠的黑绸分外醒目,他举手投足间还满是傲气不减。
“殿下万福。”春晓盈盈服礼,昭怀摆手示意他平身,惨然一笑道:“表妹还错呼我做殿下?”
“皇上的龙子,不管爵位高低,也是皇子殿下。”春晓的声音柔弱。
昭怀自嘲:“表妹抬举了。”两个人默然对立,却是两相无言,各自感怀。
“听闻表妹卧病,如何来了?敢情又是姑母吩咐来抚琴献艺?”许久,昭怀开口问。仿佛一场风雨后,他沉稳了不少,话音里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邃。
春晓淡然一笑道:“若没个黄钟大吕的盛宴送行的场面,未免冷清怠慢了皇上。想是今儿堂上自有高人,不必春晓献丑卖弄了。”
昭怀唇角渐渐勾起一痕笑意,大殿上灯烛辉煌更映衬出他面容惨白如玉。
皇上见昭怀倒是一副漠然的样子也不去理会他,反晾了昭怀在一旁进退不得。
倒是福安老夫人关切地问:“三殿下这双眼,老皇叔可是如何定论的?”
一旁只顾吃酒的疯皇叔只顾一口酒一口肉的大吃大嚼,漫不经心地答一句:“该用的药都用了,这臭小子的眼就是难以复明。怕是天意如此!”
“不是说,有那蝮蛇雪莲调制的灵药?”福安夫人才问出口,温公公就咳嗽一声,声音不大,递了福安老夫人一个眼色,春晓看着皇上面色阴沉,却寻个话题打乱错开。而一旁的昭怀面色阴郁惨白,仿佛不是立在殿堂,而是独立在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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