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是来不及了,只有硬抗。
轰,身上霎时起了浓烈的血煞,血煞将自己全身护住,如一个厚重的血色铠甲。
可是,这强大的铠甲也护不了自己,就听得“滋、滋滋滋”,强光和剑气斩在血色铠甲上,燃起一股股焦糊的烤肉焦味。、
北辰寒江的头顶,霎时如蒸笼一样升腾起水汽,不,是血汽,血的蒸汽。
血霎时被烤干,而他也瞬间受了重伤。
胸膛,如被炽热的剑烙过,一个深槽,深可见骨,皮肉不留,只有胸骨骨下起伏的心跳表明他还活着。
“啊,”他一声惨叫,滚倒在地。
再看身后他刚才睡的床,床已被强大剑气斩为齑粉。
齑粉!
十分恐怖。
北辰熙眼瞎看不见,但耳朵却很灵敏,一听哥哥这惨嚎也不由得也脸色大变。
她虽看不到哥哥怎么了,但通过那道强烈的剑光和哥哥的痛苦,她已哥哥在劫难逃。
颤栗,浑身稀软,只道哥哥不死也难。
北辰寒江倒在地上,捂住胸口,脸上显出痛苦、诧异、不相信。
怔怔地看着那剑,和那狗蛋。
狗蛋又一次举起了剑,看似无力的小手,在举起的那一刻,又光芒大作。
啊!
北辰寒江一个激灵,魂飞魄散。
再不敢对抗,只有落荒而逃,因为他看到,那剑的剑气实在太过宏伟,不是他所能抗衡的,自己在那剑气面前,如同一只蝼蚁。
赶紧,在狗蛋那剑劈下之前,拼命地一个跃起,不顾胸口的巨疼,跃出窗外。
咣,剑光砍在窗户上,连带后墙及窗外的树木,全成了灰炭,化为一个深深的剑槽样的土坑。
……
北辰熙眼瞎看不到那剑势,但强光一闪间,她的瞎眼眼仁里如黑夜里划过一道电弧,好强好强。
强,岂止强。
紧接着耳畔传来物件化为齑粉的“滋啦”声,如电弧击在水面上滋滋的滚动作响。
再就是,扑鼻而来的焦糊味,令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真实。
她担心哥哥的安危,赶紧喊:“哥,你没事吧。”
窗外,没有回答,只有嗡嗡的剑气余音。
心惊胆战。
这是什么剑,一把断剑竟能斩出如此力道,竟还是在一个小屁孩手中!
电弧过后,房间恢复了寂静。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有了响动。
零度上前夺了狗蛋手中的剑,一把用衣服包了,慌慌张张地逃出了房间。
这一刻,北辰熙知道了,哥哥应该没死,若死了,相信零度一定比她还痛苦,岂会先顾上这把剑。
零度再回来时,已坦坦然然,安然无事。
她地拉着狗蛋的手说道:“狗蛋,可不敢再拿那东西玩了,那是魔鬼,不是剑,会咬人的。”
狗蛋不服气地道:“妈妈,我让它只咬坏人也不行吗?”
零度将他揽在怀里,哭泣着说:“坏人也不能咬,……,他,他不是坏人。”
“他怎么不是坏人?”狗蛋委屈的哭了。
北辰熙从这娘俩的对话中能感觉到,零度已将那剑藏了,而狗蛋,也一定是委屈的嘴撇成豆芽了。
北辰熙摸着墙,跄跄踉踉地出了门,伸手让那邻居姑娘挽着。
零度慌慌张张地追出来,附在她北辰熙耳边说:“这事可千万不敢说出去,不然我一家都活不了。”
北辰熙知道,她说的是剑。
当然,也包括羞耻的男女之事。
她知道,零度最看重的是脸面,最在意的是别人的议论,爱惜羽毛是她的本性。
零度慌里慌张地说:“你哥可没占到我半份便宜,可不敢乱说哟。”
此地无银三百两。
北辰熙只有苦笑着安慰她,“这话我怎么能说,我一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啊。”
零度这才放心。
唉,此刻……
北辰熙又一次感觉到这个怜惜羽毛的人是多么的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难怪她会嫁,会嫁给驼子。
……
北辰熙在邻居姑娘的引导下出了那院子,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她要姑娘带她去看驼背。
姑娘说你眼睛又看不到,还看个什么。
她说,她去感受一下,哪怕聆听。
水田里,老远就听到“驾,驾驾,驴……”的声音。
是驼背在犁地和耙田。
他还真是一把好手!
不敢想他是驼背,还矮的没有牛高。
蓦然,她听到驼背好像摔了一跤。
牛拉着犁跑,他拉不住绳,接着“哎呦”一声。
她问引导她的姑娘那是怎么了?
姑娘说,犁在驼背腿上拉下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和一层皮,鲜血直流。
北辰熙赶紧让姑娘送去止血药……
驼背却已抠起了一把烂泥,捂在了伤口之上,还嘿嘿地笑着说,没事。
没事!
一句没事。
北辰熙懂了,也知道了零度为什么嫁给他了。
她想像着驼背追着牛的丑态百出,那“驼峰”一纵一纵的,像个骆驼,狂追着那狂奔的牛,在水田里溅起哗哗的泥水。
她竖起耳朵听着这一切,听着一个残废人努力地将农活干得跟正常人一样漂亮,甚至更好。
残废,并没有因为悲戚而稍有怨言和懒惰!
……
北辰寒江落荒而逃,他万万没想到,一把小手,一把断剑,居然将他斩成这样子,这么狼狈,这么不堪,还差点儿丢了性命。
惶恐,惶恐呀。
手捂着胸口,脸上一阵阵痛苦的抽*/*搐。
心有余悸。
看着屋后那墙那山石被小孩子一剑劈出的深坑剑槽,如一片焦土,他瞠目结舌。
差点儿葬身小孩子的剑冢之下,说出来就是笑话。
落荒而逃。
那是什么剑?他不敢去想,只觉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只觉得自己的渺小。
可是,那是什么剑?
他想折回去看那剑个究竟,甚至想夺了那剑。
可是强烈的疼痛让他不得疗伤,不疗伤,那就是死。
不得不钻进林子,施展他的血煞之功疗伤。
身上的伤,心中的伤。
心中的伤?
是的。想到零度对他拒之千里,让他如坠冰窟,如隆冬季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下。
好想回到过去,回到从前,随心所欲地占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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