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看到了他的眼中有一抹叫做悲伤的神色。
然后他缓缓地转身，似乎突然之间他苍老了许多，我甚至看了他的背微微地弓着。
我眼角开始发酸。
这个男人我从十八岁开始爱上，明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却还是无悔地爱着，一直到遍体鳞伤为止。
如今，我终于报了当年的一刀之仇了，我开心吗？
“钱紫嫣。”
他终于艰难地开口。
“不要叫我。”
我冲着他大声地吼着。
眼泪顺着脸颊滚滚流下。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对不对？”
“是。”
“故意爱上我？”
我不语，只是无声的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
“我要你尝尝当年我尝过的痛苦。”
“怎样的痛苦？”
他似乎恢复了平静，一字一句地问我。
我摇摇头，只是全身开始颤抖。
“你说呀，是怎样的痛苦？”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钱紫嫣，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痛苦我已经尝过了，老天它是长眼的，它狠狠的惩罚了我。当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我有半年几乎夜不成寐，我一闭上眼就是你的笑靥。我疯狂地醉酒，我疯狂地抽烟，可是，只要一闭上眼仍旧是你。”
我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肖蒙从来没有向我说过这些东西。
“我把自己完全紧闭了起来，外界都说林少是去哪里风流快活了，又有谁知道我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承受着心灵的惩罚？”
我记起来了，肖蒙确实说过穆哲失踪了半年，再看见时，变成了一个冷酷的人。
“初始是被对你的思念吞噬，可是越到后来却越恨你，恨你明明已经把在我的心里下来蛊，就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开。”
他依然冷静，他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可是，泪眼中，我分明看到了他的双肩在微微地颤抖。
“后来，我想通了，我想只要你能够回来，我一定会对你好，很好，很好。可是，你像是在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无论我怎样找你，都没有你的任何消息。”
他的双手轻轻抬起，不知道在脸上做什么。
“我几乎夜夜都要在睡前向上天许愿，希望你回来，希望你回来。钱紫嫣，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酿成的苦酒，是需要自己来喝的，可是，上天惩罚了我整整六年难道很不够吗？”我捂着嘴，我的牙齿拼命地咬着手指。
“当你以林家妮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吗？那天晚上我跟着你回家，回来后在阳台上坐着整整一晚。我以为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愿，没想到却都是空的，都是空的。”
他喃喃地说着，一直没有转身。
“穆哲，你以为你伤害了这么深，上天还会帮你吗？”
他苦笑着低下头。
“我知道了，我懂了。可是，钱紫嫣。”
他突然转过身，面对着我。
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脊碰上书桌。
天哪，他的双眼赤红，他的眼中分明湿润。
“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时光似乎一下子倒退，六年前他也曾经这样问我。
可是，穆哲，请原谅，我的心已经伤痕累累，我再也负担不了你的爱了。
我摇摇头。
“穆哲，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国家马上会出台政策，对于耕地是不能够买卖的，所以可能会没收。”
“我知道。”
他点点头。
“你知道？”
知道还买？
“我跟你说了吗？如果钱可以买你开心，无论你要多少我都愿意给。”
他看着我，说。
“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笨蛋。”
我扑上去狠狠地捶着他的胸膛。
他一动不动，任由我用力。
良久，我终于累了。
他把我轻轻拥入怀里。
“是有备而来的，对吗？”
我退了出去。
他看着我，眼神意味不明。
“穆哲，这东西全部还给你，地皮的钱算是你欠我的，从今以后咱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说完转身。
他赶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他看着我，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钱紫嫣，六年前你也是这样转身离去，就这么一个轻易的动作，让我整整痛了六年。所以，今天我是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的。”
“放开我，你滚开。”
“我不会滚，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滚好不好？”
他的气息又开始欺近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刚刚看上去明明很伤心的样子，怎么转眼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钱紫嫣，你总说我是一个霸道的男人，可是，实际上你比我更霸道。你转身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来不问问我的感受。现在也是如此，又想走，又想离开，但是我告诉你这次没有那么方便了。”
他俯身下来。
我心里着慌，对着他的脸一拳头就要过去了，可是，他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看着他，手心开始冒汗。
他只是笑，眼中的戏谑却越来越明显。
我一把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就逃，只听得他在身后说：“钱紫嫣，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是不会让你再轻易地逃走了的。”
一直跑到小区外面，我还有一些惊惶未定，怎么回事情，好像跟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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