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叙打量她,她双手背在身后,脸上亮晶晶的,颜色却不重,眉毛细长干净,卷发在回旋的风里蓬松扬起,配上白色短袖衬衫和卡其色长裤,像八十年代电影里的女探险家。
“没事了。”他挪开眼,重新集中到操纵杆上。
何犀犹豫一刻,把手里浅紫色的袋装果汁塞进他腰间的工具袋里,坦然说:“昨天我说的话,你没有正面回答。”
她暗自紧张,眼睛落在他鼻梁的创可贴上。
“什么?”尤叙没抬头。
她低声重复:“就……我喜欢你的事儿。”
晓风拂过耳廓,无人机飞过教学楼的一格窗口,屏幕里拍到浅蓝色的窗帘迎风招展。
“妈呀,风风,你快过来!”袁野泉坐在剧院门口的折叠椅上,着急地探下耳机,一把拉过旁边正啃面包的尤风风。
“什么什么什么?”
他神秘地压低声音:“何犀表白了!”
尤风风迅速蹲过来,凑着耳机加入偷听的队列,两人瞠目而对,屏住呼吸。
那边很久没有声音,尤风风啧了一声:“怎么不接话了呀?”
“盹儿……没见过这种场面吧。”袁野泉面露担忧。
“怎么可能,他以前女人不挺多的吗?”
“他那个态度,哪有女孩敢表白啊,根本都走不到那一步!”
尤风风脸上的笑容逐渐放肆起来,嘴里的红豆沙甜了一点五倍。
尤叙把无人机调成自动归位,一手把脖子上的耳机和麦克风摘下,关掉通话键,居高临下地看着何犀,眼里有了笑意。
何犀心里漫上一丝不安,那个笑分明是讥笑。
“这个麦连了好几组人,你刚才说的话,大家都能听见。”他指了指剧院门口,何犀顺着他手指望去,尤风风就蹲在袁野泉旁边,二人凑着头戴耳机一动不动。
尤叙看着她自信的脸上逐渐凝固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久违的喜悦。如果要类比的话,大概就是自以为是的文艺贩子一不小心对着镜头说出了自相矛盾的话,并意识到观众们即将识破他的知识分子伪装,后悔、愕然、狼狈。
出乎他意料,何犀脸上的忸怩只现出了一瞬,接着像下定决心似的,语气坚定,又说:“那不重要,听见就听见。我知道你对我印象不好,虽然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我第一次见你就记住你了,后来又偶然被你搭救,对我而言已经算是一种缘分,所以我不想轻易放掉。你可以不赞同,我也不强迫,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只对我喜欢的人好。”
何犀缓缓道来的模样,让尤叙莫名想起了前几年在乌珠穆沁草原上拍过的一匹小马驹,它解了栓绳奔向草原,徜徉在无边的天幕下,深信不疑,无忧自在,却随时会跌跟头。
他摘下细框眼镜,迎着太阳眯起眼,望向何犀道:“你的喜欢会不会来的太容易?”
何犀胸口微微起伏,像被班主任质问一样紧张。
“你跟成聊谈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她盯着尤叙的眉间,没有回话。
“你有什么坚持了很久的事情吗?打冰球?上次之后你去过吗?画画?多久画一次?你的零工最长坚持过多久?当然,这是你的生活,我无权过问,不过麻烦你也别对我脑补太多,我的生活很简单,不需要加入什么多余的元素,也没什么值得好奇的。我的工作也一样,从一而终就够了,一个项目跟好几年都是正常的,所以时间很宝贵。显然,我们的风格很不相似。”
看着何犀轻颤的睫毛,他又问:“你想让我回答什么?答应你的要求,配合你的一时兴起吗?”
话语间,无人机缓缓降落,尤叙蹲下去检查机器,也没有去管何犀的反应。
尤风风老远望见何犀原地向后转,大步迈开,人影在毒辣的阳光下越拖越长,一直走到广场的尽头,最后消失在轻轨的入口。
她叹了口气道:“袁野泉,你请的美术被摄影气跑了,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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