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叙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小阿颂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眼里笑意摇晃。
女孩子回过神来, 这才想起为她摘下一枚红果,她很多时候是不笑的, 但面对恩师家的小崽子, 唇角忍不住扬起,弯成好看的弧度:“我在想什么, 就是说给你听,你也不懂啊。”
“哼, 小瞧人。”阿颂接过她递来的果子, 红果熟透了,尝起来酸酸甜甜。
她微眯了眼睛:“我时常听母亲大人谈到情字, 阿叙姐姐, 你是动情了吗?”
“什么?”淡漠疏离的女孩子怎么也没想到这话是从三岁小孩的嘴里说出来,以至于所有的冷静沉稳被打破。
身穿白袍的小孩子有着与年纪不符的灵魂,像是能看透许多事,聪明地教人胆寒。
姜叙后知后觉地退开半步, 意识到此举不妥, 歉疚地眨眨眼:“阿颂真厉害,这么小就懂得情为何物了。”
她拜姜槐为师,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承姜姓, 往后更要继承姜槐衣钵, 她这一生, 最大的梦想便是除魔卫道,可在除魔卫道之后,她有了私心。
姜叙说不明那是怎样的感觉,初识情滋味,她不敢表露出来,不敢教人知道,却被自家嫡亲的小师妹看破。
她的脸颊微红,随手又摸了摸阿颂头顶的旋:“不要告诉师父师娘,好不好?”
阿颂笑得一脸得意:“哦!原来真被我说中了!”
“……”
“我还是个孩子啊,阿叙姐姐,情情爱爱的,我就是再厉害,这会儿也学不会啊。”
小孩子丝毫不觉唬人有什么不好,她伴着小脸,学着姜槐教训徒弟的样子:“说,你到底喜欢哪个俏儿郎啊?”
“……”
“不是儿郎,那就是小姐姐喽?”
姜叙扭头不去看她,微恼。
“阿叙姐姐,你不会喜欢我家娘亲吧?”
姜叙眉心重重一跳,脸色陡然一变:“怎会?我敬重师娘还来不及,不敢生那样大逆不道的心思!小师妹快别说了!”
“哦……不是我娘,那阿叙姐姐喜欢谁都可以啊。娘亲是母亲大人的,谁都不能抢。我也不能。”
小阿颂委屈地摸了摸鼻子:“那阿叙姐姐到底喜欢谁啊?能说给我听吗?”
饶是知道自家师妹早慧,姜叙也被吓得出了身冷汗,不敢再和她说下去。
溪水潺潺,梅花鹿精神抖擞地往密林跑去,温暖的春光洒下来,云瓷轻柔地推了推身边人:“姜槐,醒醒啊。”
“亲我一下。”
云瓷笑着俯身:“还不起来?”
姜槐心满意足地睁开眼:“我喜欢。”
“知道你喜欢。”在她身边,云瓷柔嫩地像一朵总不会凋谢的花。
不是威严赫赫棋道登顶的四海棋圣,不是教化世人熟读古今典籍的书院院长,更不是母仪天下气韵典雅的一国皇后,她只是云瓷。
深爱着姜槐的云瓷。
在细水长流的缱绻爱意里,永远年轻,永远温柔。
二十二岁和二十五岁,这在云瓷看来,是最好的年纪。凡是姜槐给的,她都承得起,凡是她想要的,姜槐也都给得起。
“要去结星契吗?”云瓷问。
她还没忘记这事,她想和姜槐生生世世都纠缠在一起。
阳光明媚,春风洋溢,吹动明镜一般的水面。姜槐起身,轻轻伸了个懒腰,她手长腿长,不管做什么都非常好看。
夕阳映照着大地,若是现在开始准备,入夜星辰闪烁时,不早不晚,正好。
姜槐勾着她的小拇指,灿笑:“走啊,你可不要后悔哦。”
“不后悔。”云瓷笑容恬淡:“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在一起。”
成婚眼看快要四年,两人的感情却比热恋时还要浓重。走了两步,姜槐忽然停下。
“怎么不走了?”
“累吗?我抱你。”
累是免不了的,她体力远没姜槐好,但要说连路都走不了,还不至于。看清她眼里的热忱,云瓷点点头:“累,走不动了,抱我。”
姜槐笑得和清清朗朗未经世事的少年人一般,有着教人一眼沉沦的纯粹。她拦腰抱着怀里的小姑娘:“阿瓷,我也想要你的生生世世。”
“嗯。”半晌,云瓷从她怀里抬起头:“给你。”
四目对视,犹有火花飞溅,照亮了彼此心田。
身为道子,这是姜槐前世今生以来最看重的一场开坛问道。
她修长的指节不断翻飞发出无数漂亮的印,速度之快,眨眼只看得见残影,两人皆已沐浴焚香,空气里飘着淡淡香气。
阿颂站在不远处,牵着姜叙的手安安静静大气也不敢喘。
这是母亲大人和娘亲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刻,她们定下了生世之约,那她呢?来生,她还会是她们的孩子吗?
星契一结,气运相连,生死与共。
一道亮光自姜槐指尖而起,便听她朗声道:“吾为道子,今与柳云瓷结契,苍穹为证!”
她看向身边的姑娘,笑容温暖:“阿瓷,来。”
云瓷将手递过去,亮光凭主人心意钻入她的指尖,十指相扣,苍穹之上,与之对应的两颗星,星芒大盛!
“吾为棋圣,今与姜槐结契,苍穹为证。”
……
夜空之下,天地格局在众人未曾发觉时有了微妙变动。骑在马背上的女人怔然地望向苍穹,漫天繁星,星契已成。
“到底……又来迟了一步吗?”
星光月色为她蒙了层朦胧的纱衣,枝弦收回视线,一滴泪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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