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姐有证据吗?”云琇似笑非笑睨着她,“诬蔑的话,我可不认。”
“你!”云姝哼了声,“走着瞧。”
两人不欢而散,云琇习以为常,叫身后的丫头继续篦头。
凌骁把刚才一幕看在眼里,跑出来拿她逗闷子,“就这么放她走了?”
云琇嗯一声:“她会去父亲那哭,哭一哭,丁姨娘就有救了。”
凌骁感叹:“姑娘家就是事儿多。”
“侯爷觉得姑娘事儿多,还找姑娘干吗,”云琇悠闲闭上眼,“天天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好了,眼不见为净。”
毒解完了,人恢复了,刻薄劲儿也回来了。
凌骁挑挑眉,感觉自己是农夫与蛇,焐热了就咬他。
还是条美女蛇,啧!
***
隔日,云琇觉得身子好了大半,便不愿待在前院,回自己屋子,痛痛快快泡个澡。
屋里小丫头替她搓胰子,说起头天的事:“姑娘,昨儿七姑娘去书房哭了半个时辰,老爷才松口救治丁姨娘,不过续弦怕是黄了。”
云琇闭着眼问:“听谁说的?”
“晖寿堂传出来的。”小丫头口齿伶俐,“快落锁的时候,老爷找了老太太,主动说起林姨娘,还夸林姨娘是实在人儿。”
“这倒罕见。”云琇舒舒服服换个边,“然后呢?”
“还有翠儿,”小丫头嘴角的笑意立刻收拢,“说昨儿后半夜自缢了,今早洒扫的婆子发现时人都僵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到底自缢还是人为,没人追究。
云琇心里不齿,也不想在这种人身上耗费心神,“你刚刚说到林姨娘,接着说。”
“姑娘说罕见,”小丫头复而笑起来,“别说姑娘觉得罕见,府里上下都觉得罕见,林姨娘不会讨巧,性子又软,以前不知道吃了丁姨娘多少暗亏,老爷总算开回眼。”
说到这,才发现失言:“奴婢多嘴,姑娘莫怪,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这话当我面说说便罢。”云琇把下巴搁在手背上,“要传到方妈妈耳朵里,我可救不了你。”
小丫头连连说是:“多谢八姑娘提点。”
云琇观察了这丫头两天,觉得还算本分:“你今年十四?”
小丫头点头:“回姑娘的话,过了端午就满十四了。”
云琇:“你在方妈妈手下做了两年?”
小丫头毕恭毕敬回道:“奴婢十一岁入府,在晖寿堂做了大半年的粗使丫头,得方妈妈抬举,进老太太屋里端茶倒水。”
云琇听她口齿不错,“从今儿起,你改名春柳,顶翠儿的缺,以后就我跟前伺候,我洗完澡,你找方妈妈,就说我说的,去账房重新登册,搬到我院子里住。”
春柳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砸到自己头上,捏着胰子连声感谢。
眼见离月底也就两三天的光景,凌骁要回京,顺道押送扬州盐道送来的税银,云之洞当然也不会错过千载难逢的表功机会,只要薛东家不暴露,巡盐御史的位置还能坐好几年。
前院开始收拾行当,不用一天时间,几口大箱子整整齐齐摆在院里。
而云琇呢,除了去晖寿堂,不见半点动静。
凌骁等了半天,坐不住了,等天暗人少,在游廊里截住她,“你不打算跟我走?”
云琇就知道为这事来的:“侯爷,祖母起色不大,哪里经得起折腾,万一在船上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我余生难安,去了上京二姐第一个饶不了我。”
凌骁已经知道答案,却不死心:“所以?”
“所以,”云琇只能打商量,“要不侯爷先回上京,等祖母好些,我再启程。”
“我走了,你还来吗?”凌骁心想当他二愣子,“老太太巴不得我走,那狗屁门生正等着你吧?”
“春柳,你回去准备茶点,我有些饿了。”云琇支走丫头,单独留下来。
“侯爷——”她见春柳走远了,走到凌骁身边,淬不及圈住他的腰,仰头道,“你怎么知道我许的是门生?偷偷调查过?瞪我干嘛,我说错了?”
她笑眼如画,在灯笼照应下,橘色的光映在褐色眸子里,波光潋滟,仿佛藏着细碎星河。
凌骁看愣了,好一会才粗声粗气道:“大胆!放开!”
“不放。”云琇促狭眨眨眼,靠他肩头,声音里带着笑,“你就是吃味,担心我嫁给别人。侯爷,你是男人,男人心眼哪能针鼻子大小,祖母已经把我交给你,断不会食言。”
“那谁知道。”凌骁别过头,就觉得一肚子火打在棉花上,“你之前答应跟我走,敢说不,后果自负。”
语毕,拉开缠在腰上的手臂,头也不回离开。
再等回到前院,凌骁琢磨出不对来,怎么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立刻叫来随从,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凌”字羊脂玉牌,“拿给叶家掌事。”
随从领命退下。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九安堂的大掌柜骑马赶来,一进院子双手奉上玉牌,行跪拜大礼:“小人不知侯爷莅临扬州,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凌骁取回羊脂玉,淡漠道:“起来说话。”
大掌柜起身,恭敬回禀:“不知侯爷此次前来为公为私,云家老太太与小的母亲关系甚好,却只字未提,是叶家疏忽了。”
“不必客套。”凌骁不想听废话,“我只问你,云老太太身体如何?能否行船进京?”
“这……”大掌柜知道老太太病得不轻,但也听懂忠毅侯的弦外之音,斟酌再三,“要不让九安堂的两位大夫随行走一趟,顺道带信去上京,只等老太太平安到达,父亲定会带着大哥一同诊治。”
凌骁很满意:“方法可行,能确保万无一失?”
大掌柜巧妙避开正面回答,“侯爷,医者仁心,九安堂的大夫不敢砸自己招牌,既随行,肯定尽心尽力。”
“行吧,”凌骁摆摆手,“你把方才的话一字不漏告诉云御史,叫他给我回话。”
云之洞有把柄捏在忠毅侯手上,诚惶诚恐跑来点头赞同,哪敢说个不字。
既然一家之主同意了,晖寿堂不但安排两位大夫住下,并开始打点行装。
如此,云琇去不去上京,都得走。
春柳一早收拾停当,说起各院八卦,“姑娘,老爷好像对林姨娘动了续弦的念头。”
云琇抬眼看着她:“又听谁说的?”
“婆子们这么说,”春柳叠好一件衣服,拿起另一件,“还说老爷经常盘问小三爷的功课,不似以前,老骂小三爷。”
说到这,她又想起什么,“对了,对了,林姨娘屋里也在收拾行装,看样子要跟我们一起走。”
这倒是件稀奇事,“她跟我们走?什么眉目?”
“说是照顾老太太。”春柳有样学样道,“毕竟您是姑娘,不能当丫头使唤,林姨娘不一样,她是姨娘也是媳妇,天底下媳妇照顾婆婆不是天经地义吗?”
正说话,说曹操曹操到,屋外丫头传话:“姑娘,林姨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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