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点头,“看他那神情,应该是他,就算不是他,他也是知情者。”
秦昱蹙眉,“如果是他,或者他知情,安王当年怎么会放过他?”
“我倒是认为当年安王没有把他灭口,做得是对的,霍神医当年年龄虽不大,据说却已经小有名气,如果突然死亡,反倒是会引起注意来。”
秦昱想了一想,觉得萧云说地的确有道理,“看来洛王知晓了他就是雾里看花的研制者了。”
“应该是,不然,天下毒药何其多,何必非要找他来。”
而此刻,被秦昱和萧云议论的霍神医正在紫宸宫的后殿里坐卧不安,他万万没想到,销声匿迹几十年的雾里看花会再次出现,且又还是在皇上面前,更是在他这个研制者面前。
萧云没猜错,雾里看花的确是霍神医研制的。
那年,霍神医的祖父提出制药比赛,谁获胜,便把自己的一本手札就奖励给谁。
霍神医下定决心一定要赢,而他想要赢并不是为了祖父的那本手札,而是为了打击那个一向不把他这个兄长看在眼里的弟弟。
却没想到,他却误打误撞地研制出来一味毒药来,因洒在地上后,是这种雾蒙蒙的花朵样,他便取了雾里看花这个名字。
按照成果应该是他获胜,可祖父说,李家是医药世家,是名门正派,可以解毒,且不可以制毒,所以,他输了。
弟弟用鼻子看了他一眼,拿着祖父的手札趾高气扬地从他面前离开。
他哪里肯服气。
雾里看花虽是剧毒,却是快速解蛇毒的好药,只是毒性过于强悍,蛇毒解了后,人的身子也被掏空一半儿,寿命快速缩短,最多不过三五年,到那时,神仙来了也救不下。
活着时,还痛苦不堪。
因此,祖父勒令他毁掉方子。
当着祖父的面他毁掉了,可在脑海里却记得牢,后来就又偷偷研制出来一些,遇上那些被毒蛇咬伤的人,就偷悄悄使用,在他看来,再能活上个三五年,也是好的。
其实,就这样用倒也使得,可他不小心说漏嘴说此药可用作毒药使用。
随后不仅,又遇到一个被毒蛇咬伤的公子,他听得出来,几个人的口音来自京城,看其气势更不是普通人。
他给药时,公子的两个仆从出口想多要几颗,说是他们公子喜欢打猎,偶尔就会遇到毒蛇,若是手里有解毒药,就不怕丢掉性命了。
如果他愿意,给他一万两银,说着话,便拿出一沓子银票来,有百两的,有十几两的,零零散散的,他拿着花时也便宜些。
他的心立时就动了。
他是个庶出的,嫡母一向看他不顺眼,所以吃穿用度和嫡出的弟弟那是天壤之别,月例银子明面上是五两银子,可到他的手上,最多不过是一两。
就是他长大了,能够替李家挣银子了,月例也才不过是十五两,就是这十五两银,偶尔还会拖延些时日才到他手上。
可到了他手上后,他还得偷偷拿去给生母一些,生母活在后宅里,是嫡母掌握着,父亲早就不再去生母的院子里,一个小妾没有夫君的疼爱和呵护,过的还不如那些有体面的丫鬟和婆子们。
所以他看见一万两银票,怎么可能不心动,犹豫再三,他索性把方子给了那位公子,一了百了省事了。
因此,他再也没有制过雾里看花。
随后不及,就听到太子突然薨逝的消息,紧接着,很官府贴出布告,药材草乌被禁止出售。那一刻,他心里莫名地认为太子是被毒杀的,毒药就是雾里看花,因为雾里看花里最重要的一味药便是草乌。
当时他不明白买药的人为何没有把他灭口,可他还是恐惧了。
所以他和祖父说,他想要出去游历,增加见识和经验,又说为了照顾自己,想让生母陪着他一起。
嫡母恨不得他们母子俩人死了才好,那样就不用分家产,更是不用盖过他那位弟弟的名声,哪里还会不同意。
祖父当年也是游历过的,便也就没有反对,于是他带着生母离开家乡,用了生母的姓氏霍,朝着南境方向走,走一路看了一路的病人,留下不少名声。
走到南境时,刚好遇到一场战事,他留在军营里,和俊逸一起救治了不少将士,获得了将士们的尊崇。
其中有一位百户,原配发妻病逝后,没有再娶,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百户看上他的生母,想娶为妻。
离开李家时,他就把生母的身契要了出来,去衙门销毁,所以生母不再是下人身份。
百户人品不错,他也愿意让生母后半辈子过的幸福开心些,便就同意生母改嫁给这位百户。他陪着生母在南境住了一年半,见继父对生母真的很好,他才放心地离开,辗转去了南越。
直到生母在永昌十年病逝他回来奔丧,才没有再回南越去。
先太子毒杀一事最终以安王满门抄斩结束,这件事盖棺定论后,也就淹没在滚滚长河中。
生母嫁给继父后,生下一个儿子,这位同母弟弟身子骨有些清瘦,不适合练武,无法继承继父的军户之位,读书也有些平常。
却和他一样,对医术有天赋。
而他并未成婚,膝下无子嗣,不愿意一身医术跟随自己死去,便留在南境传授弟弟医术。
虽说他没有回家乡去,却也偶尔地能够从一些走商的人嘴里听到家里人的状况,知道李家没有出事,那位弟弟也成了神医,只是性子越发清高,淡泊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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