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寒锦派人把俞老板给拎了过来，当面打听清楚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这个秋衍的生平简历特别简单，幼年姐弟俩在戏班子谋生，被姐姐拉扯大，念了大学，毕业之后进入会计事务所当会计，除了昨晚做了一次疯狂的事，一生都没有别的的亮点了。
“说说你是怎么想到把秋衍叫来假扮金凤的？”
俞老板说了一会话，现在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紧张了，况且昨晚事发之后，唐寒锦特意跟孙警长打过招呼，让姓孙的不要为难繁华戏班，因此俞老板认定唐寒锦这是看上了秋衍的美色，以后会照顾戏班子的。
照顾戏班，那就是自己人。
俞老板把一切和盘托出：“是秋衍想出来的办法，我们戏班子本来有另外一个能唱杜丽娘的女角儿，就是他姐姐秋碧云。她姐姐前天排戏晕倒在台子上，实在没办法，秋衍才会过来的。”
俞老板一边说一边观察唐寒锦的脸色，看对方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唐寒锦又问了昨晚事发的经过，俞老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听完所有的故事，唐寒锦两根手指敲着桌面，一向冰冷深邃的眼神盯着窗外，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假扮金凤上台表演，被孙警长见色起意又能快速逃亡，逃跑的时候击晕孙警长说明他有两下功夫，抢车开走，说明他胆识过人。至于逃跑的时候特意撞上自己的车队……显然也是有意为之。
如果换成唐寒锦，他也会这么做。与其被恶心的孙警长猥亵之后发现自己是男人而挨枪子，不如投靠原本就喜欢男人的总将军，反正都是失身，运气好的话得了大将军的欢心，还能反过来向孙警长报仇，顺便捞点好处，摆脱自己现在贫困的处境。
真是个一石三鸟的计划。
唐寒锦不知过了多久，才回头对俞老板说：“你回去吧，繁华戏班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报我的名字。”
俞老板大喜：“谢谢，谢谢将军！”这秋衍是真的傍上总将军了，以后戏班子要飞黄腾达啦！
***
许彦河醒来，麻药退了之后，小腿肚子钻心地疼，伤口像被刀割又像被火灼，他动弹不得，只得转头望向床边。
这里是唐寒锦府上的某个卧室，实木质的大床对面有一个古旧的梳妆台，许彦河虽然不怎么研究古董，但是从梳妆台的做工也能看出来这东西是个宝贝。
唐寒锦的富庶可见一斑。
他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身上的戏服被换成了一套睡衣，脸上的妆也洗掉了，露出一张超凡脱俗的脸。短发支楞八叉地乱在脑袋上，也丝毫没有破坏这张脸的美感。
颜值高真的可以救命啊。许彦河默默感叹一声。
可自己已经来唐府一整天了，除了刚进门的时候见过一次唐寒锦，之后他好像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为什么，许彦河有一种感觉，唐寒锦虽然气质冰冷，眼神幽暗，但却不像是外面传言的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许彦河现在已经知道，唐寒锦跟他的养母一起生活。他的养母叫唐柳，从前就是一个普通的江南渔家女，因为在河边捡到唐寒锦并且执意收养，所以一生未婚。唐寒锦待他比普通儿子待生母还要敬爱有加。唐柳这个女人也很善良，虽然读书不多，但在大是大非上面非常有原则。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培养出一个杀人魔的儿子？
这是一种直觉。
很快，许彦河的这种直觉得到了验证，因为他在唐府住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再见过唐寒锦本人。
***
唐寒锦的宅子的确大，三层独栋，家具都是全实木的，内部装修很有苏南风格，显然是出自女主人的手笔。
唐寒锦的养母唐柳虽然出身穷苦，但是很懂生活，在许彦河看来，这个女人的精致和优雅远比其他的阔太要高级得多。许彦河住在唐府一个星期，唐柳每天都会派人送她做好的食物过来，那点心样样精致可口，足可见女主人的耐心。
不过，唐柳虽然派人送食物过来，却也像唐寒锦一样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听保镖说，是因为唐柳夫人喜欢安静，轻易不见外客的缘故。
照这么想起来，许彦河至今也没能看清楚唐柳夫人的外貌，哪怕是那天在戏台上，也只是听到女人的声音而已。
休养一周之后，许彦河可以拄着拐下床了，于是他返回了自己那个破旧的家，唐府的保镖开车送他。
奢侈的汽车停在巷子口，许彦河拄着拐杖往里走，巷子里有邻居见到他回来，眼神都透着古怪。从前的秋衍在这里算是文化人，很受邻居尊重，眼前的情况看来显然跟从前大不相同了。
——“秋衍回来了，他不是被唐将军抓走了吗？”
——“还能是怎么回事，一定被唐将军玩腻了，你看他腿都断了，肯定没几天好活……”
——“啧啧啧，我看秋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怎么也会妄想攀上将军的高枝？”
——“这人啊自己找死……可怜他姐姐把他拉扯这么大……”
……
许彦河把入耳的闲言碎语屏蔽掉，拄拐走进了破旧的小屋。
姐姐秋碧云正在房里吃饭，桌上不过一粥一菜，粥是稀得看不到米粒，菜则是他们常吃的腌黄瓜。
“姐。”许彦河叫了她一声。
秋碧云恍恍惚惚地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肿的明显是哭过的眼睛。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望着突然出现的秋衍没有回答。
“姐……”许彦河又唤了她一声。
“秋衍？！”秋碧云这才惊得站起来，上前抱住了他。
“姐……我回来了。”
“啊……”秋碧云压抑地哭喊了一声，“你怎么回来的？我俞老板说你被唐将军抓走了！”
许彦河扶她坐下，秋碧云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痴痴地望着秋衍，这时候注意到他腿上的伤，又是一阵急问：“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唐将军他……”
“没事！”许彦河打断姐姐的胡思乱想，说，“你冷静点，冷静一下，我再跟你说。”
秋碧云的眼泪抹也抹不干净，一直往下掉，好不容易才把情绪稍稍平复，只听秋衍说：“姐，我这腿伤是孙警长的枪打的，我跟唐将军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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