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彦不知道这段梦境的意义, 但她更想看看年轻时候的母后。她的目光追随着她, 萧羽彦想要跟着母后去见见父皇。
可是她再怎么去追随, 母后还是越走越远。仿佛有一股力道将她拖拽着, 让她无法远离。萧羽彦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清楚地知道是因为这滴鲛人泪。
这世上有许多的珍宝, 人们只知道它宝贵, 却并不知道为什么宝贵。萧羽彦握紧了拳头,转身走向了小忘忧。
她如今已经出落得风华绝代,像是一朵花彻底绽放开来, 向世间展露出她所有的美好。只是眉宇间总是带了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周天子待她极好,她很感激他。却也渐渐明白,即便是这天下间最至高无上的君王, 也不能保护她。而她的孩子, 终有一天也很可能要重复受到她所受的苦。
她希望有一天,她能够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世界上。走到至高无上的位置, 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这个孩子。
萧羽彦心头隐约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她想要醒过来, 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可是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 她陷在了这一段回忆之中无法抽身。
时空不断变幻, 她闻到了阵阵血腥的味道。周王宫的一处别苑内, 宫人来来回回走动。时不时端出一盆血水,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门外,面容焦急。
萧羽彦看到他的刹那, 不由得僵住了。眼前这个人, 眼角少了许多的细纹。正是意气风发时的父皇!他还那么年轻,也不似萧羽彦印象中的不苟言笑。
能再一次见到父皇,萧羽彦只觉得眼眶湿润。她伸出手想去触碰他的脸,但父皇却低了头,背着手焦急地踱来踱去。
她明白过来,这是母后在分娩!她竟可以亲眼见到自己出生时候的情形!萧羽彦快步走了进去,却发现忘忧正坐在她母后的身侧,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坚持住!再用力一些,孩子就能出来了!”
萧羽彦闻着血腥的味道,看到母亲为了她的出生所受到的苦楚。平日里那么雍容的一个女人,如今脸色苍白,汗水打湿了头发,黏在脸上。整张脸都因为痛苦皱在了一起。
亲眼见到,她还是觉得震撼。醒来后,她一定要更加努力,好好孝顺母亲。萧羽彦暗自下着决心,手轻轻覆盖在了母亲的手上。
忘忧的肚子也足五个月了,看起来颇有些疲惫。
萧羽彦亲眼看着婴儿的头从母体中探了出来,忘忧亲自去接生。巫医和稳婆忙前忙后,稳婆正帮助母后推挤着腹部。孩子慢慢地伸出了整个脑袋。
柔软的小小的身躯从母体中被推挤了出来,忘忧欢喜地抱在了怀中。婴儿发出了响亮的啼哭声。萧羽彦虽然早知道结果,却还是松了口气。忍不住想去看看初生的自己。
她背着手踮起脚尖去看,失望地发现自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身躯也很小,非常孱弱地落在忘忧的怀中。忽然,萧羽彦目光落在了那小婴儿身上,惊愕地后退了一步,捂住了嘴,
这——这婴儿竟然——竟然是个男婴!
萧羽彦猛地一惊,竟睁开了眼睛。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她身上的被褥被裹得很紧。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熟悉,却又恍如隔世。
萧羽彦抬起手,掌心里的那滴鲛人泪又重新透着有蓝色的光。梦中的一切清晰地刻在脑海之中,最后的那一刹那让萧羽彦几乎颠覆了之前自己所有的认知。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那个男婴是谁?自己又是谁?
“羽儿,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萧羽彦转过头,看着穆顷白的眼眸。梦魇里的一切渐渐消散,她舒了口气。他走过来将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声音温柔:“好了,没事了。醒了就好。”
“我......我睡了多久。”
“两天一夜。”穆顷白坐到她身旁,轻轻将她抱在怀中,“一切都过去了。墨门中的叛徒我已经尽数清理,今后不会再有人可以随意出入你的皇宫。锦乡侯在朝廷中的余党也由韩云牧和萧若水在处理。以后的黎国,都是你的了。”
是她的么?萧羽彦恍惚间有些怀疑,自己这些年来所坚持的信念究竟是不是真的。
“当然,你是我的。”穆顷白笑了笑,手轻轻覆在了她的肚子上,“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
萧羽彦一怔,低头看着他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你......你说什么?”
“你晕过去的时候,老荀替你把了脉。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穆顷白揉了揉她的头,“从今天开始,你的一日三餐都要更加讲究。”
“我......我有了身孕?”萧羽彦的手抬了起来,穆顷白便握着她的手,一起覆在了她的小腹上。那里现在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生长。
此前种种都仿佛烟消云散,萧羽彦转头抱住了穆顷白,眉眼都舒展了开来:“小白白,我要给你生孩子了。”
“是啊。”穆顷白小心地抱着她,“这可都是我这些时日来努力的结果。”
“那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
“主要功劳还是在我,你其实没有出什么力。”穆顷白幽怨道,“唯一的遗憾是,这些时日可能就......就不能再让你享受闺房之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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