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管低着头,就生怕被元清看出点儿破绽来,她一挥手,立马便走了。
元清躺在榻上拥着被子看着顶上房梁半天不得其解,阿牧没死,还在梁奕眼皮子底下称王了,称王了不算,还将一堂堂大将给弄消失了!
这周大将军她还是有所耳闻的,乃梁奕祖父亲授弟子,往近了说,与梁奕乃师兄弟的关系,据闻二人好到幼时能同穿一条裤子,是能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存在。此人在军事上极有造树,是个奇才。
但是,现在奇才没了......
慢着,阿牧既然没死,那她岂不是被戎王白冤枉了!
现在跟戎王说清楚还来不来的及?
元清咬着被子欲哭无泪,想她自那日过后没日没夜殚精竭虑,外加节衣缩食,更舍身取义的悲壮,登时对远在北方的阿牧恨上一层楼。
这阿牧最好是别遇上她,否则她一定让他感受下什么叫死的彻彻底底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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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没有给元清更多喘息的机会,更准确的来说,他们只不过是让自己从对方百来人却斩杀了自己数千近万并三名大将的耻辱中缓过神来,在元清攻击的第二日寅时不到便攻城了。
这次的进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猛烈,那撞击城门的大柱夹着戎人愤怒的呐喊在夜空下震天动地的响起。
城中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城主府,元清站在府门口眺望着远方连夜云都震荡的天空,那遥远城门上火光映照下的暗红天空,那些响彻天地的呐喊,那不堪倾轧即将倾倒的城墙。
元清遥望的目光在这些声光陆离中变得有些缥缈,像飘到天云之外,那夜的蒙蒙夜雨之中。
她这一生多戎马,打过的最大的一场战却是那场亲自策划的与所爱之人背道而驰刀剑直指的战役,可笑的是,权利,江山,这些她一个都不想要!
那日|他是否也像她一样,站在巍巍殿宇下,等着敌军长驱而入?
只是那场战中他看到了她的结局,她也知道她的结局,到如今,世事如同重演,再次轮回时,她的结局似乎却没有任何改变。
她或许,终究是改变不了这宿命。
这一|夜,她将去赴这场必死之宴,和着她身后的五十七人,为他们一直守护的这座城,为这个国家统治下曾有无数将士前仆后继坚守的底线,用他们不曾舍弃的信念去捍卫。
这一夜,不为情,不为名,不为义,只为,他们自己!
长风起,吹动檐角两个牛黄的灯笼在夜空中飘摇,灯光晃动底下伫立的人影,拉长了又缩短。
元清在这一片乱晃的光影中转过身,看向身后静静看着她的众人,在那一片或平静或殷切的目光中,她轻轻笑开,慢慢道:“这城快守不住了。”
庭中突地安静,即便知道,听她这么一说不少人还是下意识的屏息凝神微微紧张。
元清笑了笑,“你们是英雄,如果不是敌众我寡穷途末路,你们必不会如此落拓。昔日城外,各位未曾舍弃元清,今日却得同我赴死,各位高义,请受元清一拜。”
说着,便双手作揖拜了下去。
“大人!”
“先生!”
陶丞连忙将元清扶起,笑道:“先生言重了,日后先生只需向皇上替下官美言几句,下官就感激不尽了。”
日后......
还不知道有没有日后。
元清笑着点头应了,目光瞟到一旁暗卫,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道:“如果有机会,劳烦你将这封信替我交给皇上,请他饶过我府中上下,元清愿以死谢罪。”
那人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信纠结,“皇上命属下保护大人安危,若是见属下一人回去,皇上定得扒了属下的皮。”
“他不会。”元清失笑,摇头,“他不是昏君。”
“不过......”一个转折,元清脸上笑容顿收,冷冷道,“你告诉他,我元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他敢动我府中半分,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他!”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元清敢说,那人嘴角微抽,嘟喃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人做鬼不也是皇上的鬼......”
“哈哈——”
周围先是一顿沉默,随后爆开一阵笑声,气氛顿时轻松。
元清唇角弯了弯,抬眼却蓦然看到旁边朱殊有些沉的脸色,心底又无奈叹了叹气,随即转开眼去。
她这一转,却看到在院角回廊树下有个暗影,仔细一看,那暗影有几分眼熟,正朝这边看着。
元清这般看过去,那人也似看到了她,见她看过来转身便要走,那人一动,元清立马认出那是谁,当即大惊着跳了起来,指着那背影道:“她她她,她怎么还在这儿!我,他娘的......给我逮着她!”
立马有人上前将那人逮住,将人拖了过来。
那人面容暴露在灯光下,众人这一看也惊了,这个被逮的人正是早该离开的谢婉。
谢婉被人粗鲁的攥着,不悦的挣了挣,怒道:“你们放开我!”
元清宛若做梦般看着谢婉站在自己面前,震惊得大张着嘴,半晌才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没和他们走。”谢婉挣开了束缚,整了整被弄皱的衣服,正色道,“元清,我有我的骄傲,我绝不会临阵脱逃,我不是懦夫!”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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