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雪从来没见过对她那么狰狞的老皇帝,她还来不及辩白忽然场景一换她已经抱着琵琶在山间荒草丛生的泥泞道路上奔跑,前面的人拉着她的手慌张匆忙,锦袍上都沾了泥水,后面是喧嚣杂乱喊声震天的追兵。
林如雪看不清拉她那人的脸,依稀却很笃定那是前世十分爱慕愿意保护她的人,虽然在奔跑但她觉得安心,可是跑着跑着那人却忽然松开了她的手,回过头来冷冷对她道:“我不能再带着你了,你别恨我抛下了你,要恨就恨这个乱世,我喜欢你却更在乎我的命,我还要东山再起你不要拖累我。”他说着用力一推就把她推向那些蜂拥而来的追兵,自己却骑上了一匹不知哪里来的马绝尘而去。
林如雪觉得耳边的喊杀声立刻淹没了她,她觉得自己在这场梦里应该是死了,可是场景再换她又出现在一座雕梁画栋小桥流水的精致江南大院里,沉黑的天色被高墙外无数的火把映红,那无数人嘈杂的喊声又从院墙外传来。
林如雪睁大眼睛看着记忆里那扇朱红的林家正门,那扇大门正被外面的人攻打的摇摇欲坠,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她想起来了,那就是她前世最难忘却的一天,太平教血洗江南第一大族林氏时的场景。
那是她两世难忘的噩梦,慌乱中林如雪已经忘了自己身处梦境,她转过身拼命的逃走,可是那扇大门却还是被无情的打开,无数的太平教孽徒潮水般冲进来,他们从四面八方向她和那些看不清面目的前世家人举起了屠刀,浓稠猩红的鲜血不停的喷溅在她的身上和脸上,林如雪尖叫一声在炼狱般的绝望中惊醒过来。
“啊——”她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双目圆睁直直的看着淡青色的床帐,还未放松精神就听到窗户忽然打开的声音,猛然侧头就见一席织金玄色锦衣面带黄金面罩的男子站在房内,两步来到她的床边。
“你怎么了?”他低头看着她,眸中带着几分急切和对周围环境的警惕,身体紧绷似乎随时都在为她准备阻挡周围伺机而动的伤害。
崔沐雨曾以为拿回了白虹剑就再不会用这个身份跟林如雪有任何交集,几次巧合让她跟明面上的自己有了太多接触,以她的敏锐再用这个身份恐怕迟早会被发现端倪。可是他又实在想要找出她身上吸引黑衣势力的秘密,所以今晚他才会再次来到林家。
对于要不要现身其实崔沐雨已经在外面犹豫了很久,要不是忽然听到林如雪的尖叫他绝不会无所顾忌那么快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林如雪看着眼前面带黄金面罩的少年男子,她还沉浸在梦中的恐惧和绝望当中没有完全清醒,只觉得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却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害怕和吃惊。
她微微出了口气屈膝坐在床上单手支在膝头捂着额头,缓了良久才闭目涩声问他,“红尘和紫陌呢?”
看到林如雪现在的样子崔沐雨也意识到她大概只是做了噩梦,并未遇到什么危险。紧张的气氛褪去他忽然又感到不适起来,他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女子的闺房里,这似乎太不可思议了。
崔沐雨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偏开视线道:“我让他们睡了,明早会醒来。”
林如雪没有精力跟他计较,虚虚一指圆桌上的茶壶嗓音微哑的说:“你帮我倒杯茶。”
崔沐雨听她声音低哑的厉害,有些不放心,一看之下见她半捂着额头眉心紧锁,露出的半张脸脸色煞白,额角耳边的碎发全部被冷汗沾湿,样子实在有些令人忧心。
做梦神色会那么差吗,莫不是病了?崔沐雨看着林如雪,面罩下抿着唇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林如雪似乎感到了他异样的目光,她没有抬头仍旧保持着捂额的姿势,耐着性子低声道:“我没事,请帮我倒杯水。”
崔沐雨不善于言辞慰藉,转身倒了杯水递给林如雪后才轻声问:“你还好?”
林如雪只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了,微微出了口气:“凉了。”
尽管如此那一流冷水也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好了太多,不在那般低哑声嘶,好像磨在人心上的砂砾。
“我不太舒服,你想办法让红尘起来给我烧点热水喝。”林如雪有些无力的说。
崔沐雨忽然觉得无话可答,他有点内疚的尴尬,沉吟了半晌才道:“一时间可能做不到。”
林如雪长叹了口气,也没有责备他,掀开被子正要起床,被惊讶的崔沐雨一把按住锦被:“你做什么?”
林如雪蹙起眉心终于对他不耐道:“门外有烧水的小炉,我自己烧点热水喝!”
崔沐雨更尴尬了,看她苍白着脸色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心底生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愧疚感。
“我来。”他垂着眼睛低声说。
林如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这样的杀手会大半夜帮她烧水喝?!
崔沐雨已经走出了内室,正向门外走去:“在门外?”
林如雪有点懵,坐在床上使劲倾着身子看他,生怕自己看错了,他真要烧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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