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林如雪拍案而起, “崔沐雨不可能死！”
她拧紧了手心，微咬着颤抖的下唇道：“红尘，我要更衣，我要去北镇抚司见荣锦！”
北镇抚司的厢房里，林如雪来回在门前徘徊,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她却仿佛等过了春夏秋冬般漫长。
门打开时，林如雪一把就抓住了荣锦了胳膊，盯着他目光不错的问：“荣锦，不是真的对不对，他不可能死，你们‘九歌’是不是有了别的任务要他去做，他假死对不对！”
荣锦红着眼圈，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如雪的眼睛刹那湿润了, 但她还是不死心，眼神近乎疯狂, 身体却维持着最后的冷静，她说：“荣锦，你告诉我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说过他绝不会再骗我，所以你告诉我真相，我会守口如瓶的, 你快告诉我！”
“少夫人”荣锦忽然跪了下来, 垂头哽咽的说, “少夫人，大人真的没了，是我去现场亲眼看着他们把大人从乱石中挖出来，我验过了，尸身的锁骨下有一枚米粒大的蝶形红痣，与我当年和大人净衣比武时看到的一模一样，真的是大人不会错……”
男儿有泪不轻弹，荣锦却在这一瞬间哭的泣不成声。
林如雪后退一步靠在了几案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她不信，也不能信，她就是知道崔沐雨没有死，一定不会死！
“尸身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看！我要，我要亲自拆穿你们谎话！”
与此同时，一身银色落梅锦绣长衣的蒋云熙刚从长宁宫述职而出，飒飒秋风中，他身后的苏擎将玄黑的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蒋云熙一去两年，比之从前，目光更加深邃锐利，轮廓更加坚毅硬朗。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松柏下停着的绿衣传话太监，又将目光移到了苏擎身上。
苏擎会意道：“大人，是北宫元慎皇后有请。”
元慎皇后就是睿郡王的亲生母亲，同延皇帝的皇后，常住北宫深居简出，却偏偏在蒋云熙立下剿灭太平教大功的时候，向他发出了邀请。
苏擎一挥手，传话小太监立刻上前躬身道：“统领大人，娘娘请您务必要去一趟北宫，让奴才传话给大人说，定让大人不虚此行。”
蒋云熙下颌微扬，沉吟片刻道：“带路。”
北宫的西花厅内，层层降红的帘幔之后，蒋云熙模糊的看到一个身着满绣朝服的端庄身影。
“蒋统领，本宫当日见你，你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梅花内卫，不过那时本宫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一飞冲天，立下不世大功。果不其然，这么多年来朝廷都无法剿灭的太平教，在你的手上一举歼灭，果然是青年有为，日后前途无量。”那帘幔后的女子不疾不徐的说。
蒋云熙与北宫素无往来，而今听了元慎皇后的一番话，心中并无任何波澜，拱手低头道：“多谢娘娘嘉奖。”
元慎皇后轻轻笑了一声道：“本宫说的是实话。”
她站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出帘幔，直走到蒋云熙的面前，开口道：“西太后的病拖不了多少时日了。”
蒋云熙猛然抬头，对上元慎皇后依旧明艳端丽的容颜。
她笑的深沉而寒凉，轻声道：“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可忌讳的，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但你大概最不希望到来的就是她咽气的那一天。梅花内卫，没有西太后就什么都不是，而你，你的靠山就要倒了。”
蒋云熙沉默不语，他知道元慎皇后想说的不仅仅只有这些。
“其实你要的无非就是权势前程，这些，本宫也给得起，你说呢？”
“娘娘的意思，云熙不太明白。”
“你是故意让我说明白。”元慎皇后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镶嵌宝石的黄金甲套轻轻的点着大理石台面的小几，“本宫在问你，要不要考虑改换门庭。崇熹皇帝身边有锦衣卫，他不会信得过你，而你为西太后做了那么多事，怕是一手血债，想要你命的人不在少数吧？”
元慎皇后话说的明白，蒋云熙也不兜圈子，回道：“那么娘娘有什么值得臣合作的？”
“睿郡王。”元慎皇后红唇翘起，轻声道：“崇熹皇帝的身子骨，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好。本宫有把握，他的日子不会太长久。”
蒋云熙忽然笑了，淡淡道：“娘娘知道的，真不少。”
“本宫在这北宫多年，却也不是白坐的。只要崇熹皇帝一死，你应该知道，皇位应由谁来坐。如果是那位几个月大的奶娃娃皇子，你蒋旭的风头也就到此为止了，谁会在乎一个已故太后的爪牙，那皇子身边自然有崇熹皇帝托孤的人。但如果是睿郡王登基，你，就是本宫和新皇的第一功臣。”
蒋云熙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娘娘要剪除皇上的羽翼，怕是不容易。”
元慎皇后起身道：“我只告诉你，东太后支持睿郡王，门阀贺氏是本宫母族，八大世家也有一半效忠于睿郡王。如何，这些筹码，够不够重？够不够动得了崇熹皇帝的羽翼？”
蒋云熙抬起头，沉黑的眼眸里满是冷色：“那得先要确定，崔霖到底是死是活。”
荣锦将林如雪送出北镇抚司大门时，向她承诺道：“少夫人只等卑职将大人尸身运回京城，便请少夫人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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