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害了他,原本他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在自来水公司做维修工,可自从我得了这病,他总是往家里跑,迟到、早退,甚至还旷工来照顾我,最后工作也丢了,只能在附近打些小工,替人做一些水电活儿,勉强维持生活。”
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二十年前那档子事我就更不敢再提起,他们已经活得很不容易了,我怎么能够再去揭他们的疮疤呢?
梁诗韵仿佛也和我一般的心思,她假意问了一些关于低保的事情,还在她那小本子上做着记录。
没坐多久,我们就起身告辞,走之前,梁诗韵替他把煨好的中药倒好,端到了屋里的桌子上,还留下了五百块钱。
丁守德一个劲地说着感激的话,不过我却发现丁守德在面对梁诗韵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特别是当梁诗韵为他倒药并留下钱的时候,他两次不自觉地抬起左手抚摸一下额头。
或许是我敏感了吧?但职业习惯使得我不得不去解析丁守德的这一举动,愧疚!无论是他对梁诗韵神情的闪躲还是抚摸额头的动作都表征了他对梁诗韵心存愧疚。
真是这样吗?我的心沉了下去,我希望我真是太敏感了,否则这结果打内心来说我是不太接受得了的。
2
离开丁守德家,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我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看来梁诗韵是被丁家父子的境遇所感动了,她应该不再怀疑丁家父子,所以才表现出了她人性中最柔弱与最善良的一面。
我们没有着急打出租,而是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老师,你有没有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梁诗韵突然发问。
我愣住了,我原本以为只有我看到了这个细节。
“我记得你曾经在讲座中提到过,当一个人在交谈的过程中用手轻抚额头是一种愧疚的表现,对吗?”
我的天,她竟然都察觉到了。
可是在丁家的时候她为什么不直接切入正题呢?她甚至只字未提,她的一举一动就像一个真正的社区工作人员。
我突然感觉到这丫头比我想象的还要成熟,会有如此的心机。
“你怀疑他?既然你怀疑他就该问个明白的。”我说。
她摇了摇头:“假如他真是对我心存愧疚,那么他应该是认识我的,他没有说破,宁愿演一场戏,我问了也是白问,倒不如把这场戏给演完。”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问梁诗韵。
她想了想:“或许你是对的,我应该相信警方。”
她这是打算放弃了私下的调查么?虽然我和她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很了解她骨子很是坚强,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
她是知道我与警方的关系的,这么说是想麻痹我吗?
“你真这么想?”
她点了点头:“是的,因为我突然发现,去寻找一个真相有时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我怕自己承受不了,我只是个女人,不是吗?”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由衷地说了一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了,我们回去吧,告诉你的警察朋友,我不会再给他们添乱。”
我该相信她吗?
我能相信她吗?
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智商与情商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年龄。
我告诉她我还要去拜访一个朋友,让她先打个车回学校。
她也没有多问,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向我挥挥手:“我还会来找你的。”
我向梁诗韵说了谎,我没和她一起走并不是真要去拜访什么朋友,而是打算折回丁家,杀个回马枪。
我必须要弄清楚,丁守德为什么会愧疚。
二十年前是梁仕超对不起他们一家,就算他认得梁诗韵,他也不该愧疚才对,他们才是受害者,除非……
再有就是他又怎么会认得梁诗韵?我不由得想到了梁仕超曾经提起的那件事情,那段时间梁仕超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那么跟踪他的人自然就很有可能认识他身边的人。
丁守德会不会就是那个跟踪者?
可他的病看上去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也很容易查出他是否真的患病。
他已经病成了这样还能去跟踪梁仕超吗?
我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我必须要问个清楚。
但我还是先给傅华打了个电话,把我的想法告诉他。
傅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大约半分钟:“你接触一下也好,丁守德是真的有病,他说的关于丁继忠为了他而丢了工作也是真的,我们也刚得到证实。”
他提醒我,和丁守德沟通的时候注意一下方式方法,我让他放心,我是心理医生,如何与人沟通我比起很多人都要有经验得多。
我重新出现在丁守德面前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诧异,只是看了看我身后:“那女孩呢?”
我说道:“她已经走了。”
丁守德咳了两声:“她是个好人。”
我的一双眼睛紧紧盯在丁守德的脸上:“你其实早就知道我们不是社区工作人员了,对吧?因为你认识她!”
丁守德也正注视着我,他点点头:“是的,我认识她,她是梁仕超的女儿。”
“那你应该恨她才对,是梁仕超害死了你的妻子。”
我留意着他的表情变化,在我看来他听到这句话应该会表现出应有的愤怒。
可是他却是一脸的平静:“她是她,梁仕超是梁仕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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