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皆是惊愕。
石砚忙拦着道：“我的陛下，您在一旁守着，太傅大人可怎么敢歇息哟！”
梁毓也苦笑道：“陛下，可是要让我跟您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赵承熹只得按下那百爪挠心，对何敬平道，“那你给朕在旁边守着，有事赶紧过来通报！”
何敬平赶忙应下了，扶着梁毓往外走去。才进了自己的屋子，梁毓突然身子往前一栽，轻咳了几声，地上已多了一小滩殷红。
“你……你这是何苦！”何敬平扶住他软倒的身子，忍不住心焦，“你最近咳血太频繁，只怕以后……”
梁毓靠着何敬平的扶持，勉力撑着身子，低弱地道：“别说……别告诉……”
“别告诉陛下是吧。行啦，知道啦！”何敬平看他声气微弱，还不肯停歇，没好气地应道，把他半扶半抱弄到床上。
“不是……”梁毓躺在床上勉强睁眼，拉着何敬平的袖子，低喘着道：“别告诉……云谦。”
何敬平手下一顿，心底长叹，这人要操心的人可真多啊！
他安顿好梁毓，赶紧出门去煎药，一打开房门，差点撞上一个人，他急忙收住脚，才惊见那直直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陛下！
赵承熹倒是面色淡然，他越过何敬平的肩头往里看了一眼，对何敬平淡淡道：“你去吧，轮到朕守着他了。”说着从他身边越过，进了房里，在梁毓床边坐下，动作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握在掌心。
何敬平瞪大眼睛，保持着被雷劈得僵硬的姿势站了半晌，同手同脚的走出门去。走了两步猛然醒悟，又回身赶紧把门给掩上了。
赵承熹此时的心像泡进了酱缸，酸甜苦辣的味儿都过了一遍：想到多日来自己的牵肠挂肚，就委屈得满心酸涩；而初见面先生竟然在床边陪了他半日，就甜得流出蜜来；然而看到他此刻苍白惨淡，脆弱的好似一捧初雪，更是苦痛得心头滴血……
他脸上表情似哭似笑，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梁毓手上被他抓出的淤痕，半晌把他的手轻轻靠上自己的脸颊，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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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驿馆休整了两日，回到京城时，已是五月初四。
梁毓只悄悄吩咐了福满福全把随他回来的顾云谦和许知义带回府上，先安顿了，自己马不停蹄地随着皇帝的车驾直接进宫，为明日开始的端午祭典做准备。进到宫中时，已是掌灯时分。
端午祭典是大夏朝开国以来就举行的盛典，发展至今已经延绵近百年，每年端午节，皇家祭典的举行被视为民间庆典活动的开始，因此由为隆重。
然而今年临近端午，圣上却偏在这紧要关头，连着几日不朝，寻不见人。可把礼部众官员急得上火。正在御书房门外火急火燎地等候觐见时，终于盼到了陛下与要亲上大典祭台的太傅大人携手而回。把一干负责大典的官员激动得差点涕泗交流。
端午祭典是大夏朝开国以来就举行的国祭，其隆重程度仅次于正旦大祭。而与正旦大祭由皇帝亲自主持不同，端午祭是忠臣之祭，由朝中推举的，威望高的官员主持。最初只是宫中的祭祀和帝王赏赐，后来加入了与民同乐的龙舟竞技，和百戏□□等活动，更是盛大热闹。因此每年的端午祭都是举国关注的一件盛事。
“大人回来得刚刚好，下官给您说明一下明日祭典的流程，您好有个准备。”礼部侍郎拿着一叠文稿，拉着梁毓在桌案前一一说明。
“明日的大典分为启坛祷祝、鸣鼓竞舟，和宫中赐宴几个部分。本来礼部安排了演练，让您过一遍流程，如今也来不及了。不过您不必紧张，祷祝词也已备好……”他边说边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那些繁琐的步骤，若没有事先排演过，还真怕出什么乱子。
梁毓微笑道，“侍郎大人不必紧张，本官以前曾主持过一次端午祭，大致流程也还记得，倒不至于出错。”
“嗯……？！对啊，下官差点忘了！”礼部侍郎猛然想起，梁毓确实在先朝平武帝时期主持过一次端午祭。
那是平武十三年，梁毓初拜相，以大夏朝最年轻的宰相身份，登上端午祭台，主持大典。他也是大夏有史以来，登上端午祭台的最年轻的官员。
主持端午祭典是大夏朝对官员的极大褒奖，其荣耀不亚于状元郎打马游街。礼部侍郎暗自咋舌，太傅大人果然荣享盛宠，竟然两朝天子都选他主持端午祭典。
他果断把那些介绍繁文缛节的文稿一归拢，极有效率地道，“这些规程就不必介绍了，还请大人进点膳食，然后开始准备兰汤沐浴，洁身更衣吧。”
赵承熹一直等着这句话，他立刻起身，对那侍郎道：“好了，你们且先退下。我与先生先用点膳食，等会儿一起过去兰池就是。”
众大臣赶紧退出御书房，而石砚已吩咐御膳房传膳了。
大典之前需要斋戒少食，因此上来的都是些清淡的菜肴，分量也只有往日的一半。赵承熹一看，沉着脸嘀咕道：“这么点吃食，只够喂猫的。”
他亲自帮梁毓盛了一碗清粥，又布了两样小菜，低声笑道：“先生且垫一垫，待会儿我让福全去小厨房里给您备些糕点，让他随身带着，防着您主持祭典时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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