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福满躬身回禀道:“先生在偏房内沐浴,还请陛下稍后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赵承熹的身子一僵。
先生,在,沐浴?
福满刚转身走了两步,猛然听到陛下一声低喝“慢着!”
福满赶紧回身,等候吩咐。然而等了良久,才听到陛下语音恍惚地问,“是谁在旁伺候?”
“是福全亲自伺候着。”
福满有等了良久,才听陛下幽幽地道,“不必通传了……朕在这里等他。”
福满恭敬应下,又上好了茶点,才掩门退下。
赵承熹坐案边,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瞥向偏房的方向。他喉头微动,觉得嘴里发干。
只要……出了门左转,走十几步的距离,在隔壁的屋子里,先生就在里面,水汽氤氲,浴膏香浓,水洗暖玉……
等这些流程在赵承熹脑海中过了一遍,他猛然醒悟,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偏房的门前!
一股燥热直涌上头。
他看着暖黄的灯光从窗纱中透出,满脑子都是方才的胡思乱想。终于,他用力闭了闭眼,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竖着巨大的屏风隔扇,梁毓在大浴桶里蒸得浑身松乏,已然昏昏欲睡。他强打精神,背对着外头叫了一声,“福全,把浴巾和浴袍拿来吧。”
片刻就有脚步声近。梁毓把湿漉漉的头发一手挽着,就要站起。却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身后有黯哑的声音道:“再多泡一会儿吧。”
“陛下?!”
梁毓脚下一滑,差点栽倒在水里。幸得赵承熹一把拉住,把人湿漉漉地揽进怀里。
梁毓听到跟自己一样急促杂乱的心跳声。
他定了定神,赶紧一把推开皇帝,坐回浴桶里,快速道:“不知陛下到访,臣下失仪之至。可是有何急事?还请堂上稍后片刻,臣即刻就来。”说着又对着外头叫福全。
“不急。”赵承熹声音沉沉,拿起搭在边上的搓巾,轻柔地按在梁毓的肩背,“只是想伺候先生沐浴而已。”
“陛下!”梁毓的手按在赵承熹手上,声音惶恐而疑惑,“微臣惶恐!您是君,我是臣,如此可要折煞微臣了。”
赵承熹的手缓缓滑过那玉色的肌肤,感觉握了满手的凝脂。墨黑的青丝垂下,是玉白底色上,悠远淡静的水墨画。
他似握着绝世珍宝般惶恐。暗吸了一口气,稳着声音说道:“您是先生,我是您的学生。本朝师道尊崇,学生伺候先生沐浴,有何不可?”
“这……”梁毓不知赵承熹葫芦里卖什么药,嘟哝着道:“这样,于理不合……”
赵承熹的手微微颤抖,拿起葫芦瓢把香汤慢慢淋在梁毓的肩上,看着氤氲水汽中,那白瓷般的肤色渐渐染上霞色,好似水墨画洇上了绝美的色彩。
他能听见自己心如擂鼓,声音越发沙哑,“有何不合。先生可还记得,小时候夏日里您陪驾到避暑行宫,我们还在清涟池玩水打水仗呢。”
梁毓自然记得。只是那时,几个不过十来岁的皇子侍读一起玩乐。而即便是在那时,借自己几个胆,他也不敢在九五之尊的平武帝跟前撒野啊。
“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们还小……”梁毓好笑地嘟哝着应他。
赵承熹轻轻地握起那把青丝,纯黑如夜幕的锦缎,顺滑似精纯的乳酪,带着浴膏的桂花冷香。从鼻尖钻入心里。引起万千欲念。
水光潋滟浸旖旎,冷香幽浮勾绮思。
赵承熹后背满是热汗,全身的水分都在沸腾蒸发,吞多少唾沫依然口里发干。他把那青丝轻轻拢到梁毓身前。声音哑的不像话,“即使如今长大了,我也仍然是您的学生呀。”
“陛下……”梁毓坐在水下也微微冒汗,还试图跟皇帝讲道理。
“叫我承熹。”某人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力道合适地给他按摩。
“承熹,……”梁毓张了张口,那些话却堵在了嘴边。
得,这个称呼一出口,其他什么教化礼仪统统都派不上用场了。
梁毓在心底无奈叹气,索性放松了身子,趴在桶沿回头灿然一笑,“那为师就却之不恭了。”
这一笑如月下昙花,华光尽现,于淡淡水雾和潋滟水光中,更添了两分魅惑意味。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赵承熹脑中只剩下三个字。
真、要、命!
接着鼻腔一热,有热流涌出来。有东西滴入水中。
“……承熹?”
赵承熹看到梁毓满眼错愕,坐直身子抬手往他脸上抚去。突然惊醒,快速的捂住鼻子,同时转身不敢再面对先生。
他慌乱应道:“不防事。我、我先出去了。”
他忙乱地奔出屋子,把门在身后嘭地关上。似乎血还没止住,他笨拙地捏着鼻子仰头,却看到天边挂着一弯月牙,像挂在天上的无情嘲笑。
梁毓忙穿好衣物追出来,却已不见了赵承熹。
“陛下呢?今夜可是有大夫在府上当值,还不叫过来看看?”
“先生,快把头发擦干,这腊月的天气可别着了风!”福全拿着毛巾追在身后,“今夜只有顾大夫在府上。陛下已经回去了。”
梁毓顿住脚步。
若是叫顾云谦过来,只怕他能一针直接扎在陛下的死穴上。
他坐在火盆边,由福全帮他擦这头发,把担忧隐在了眼中,静候着陛下下次来临。
然而过了那日,赵承熹连着几日不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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