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实诚人
原文
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
华杉详解
张载说,鬼神是阴阳二气之良能。
朱熹说,鬼是“归”,是阴气之灵,反而归者,是事物发展的本原。神是“伸”,是阳气之灵,至而伸者,是事物发展壮大的极至。其实二气是一物。
程颐说,鬼神是天地之功用,造化之事迹。
张居正讲得比较简单,说鬼神就是祭祀的鬼神,如天神、地祇、祖先。
我们看不见鬼神,听不见鬼神,鬼神无形无伸,但他是物之终始(神是终,鬼是始,所以鬼神是一物之两端),无非阴阳合散之所为。所以鬼神为物之体,为物所不能遗者。
体物,郑玄注:“体,犹生也。”
孔颖达疏:“言鬼神之道生养万物无不周徧,而不有所遗,言万物无不以鬼神之气生也。”
原文
“使天下之人,齐(zhāi)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华杉详解
齐,同斋,是斋戒。明,是明洁。盛,是盛装,盛美的祭服。
鬼神不可看见,不可听闻,但他能让天下人斋戒,净身,穿着盛大的服装去祭祀他,充满敬畏,如其在上,如其在左右。
原文
“《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shěn)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yǎn)如此夫。”
华杉详解
这是《诗经·大雅》里的一句。格,是来。度,是猜度。矧,是况且。射,是厌怠。揜,同掩。
张居正讲解说,鬼神看不见,听不到,可谓微矣,但是又体物不遗,如此显著,为什么呢?盖凡天下之物,涉于虚伪无实者,到底只是虚无,何以能显?唯有鬼神,是实有此理,流行于天地之间,而司其祸福善恶之柄,故其精爽灵气,发见昭著而不可掩盖,正是如此啊!
《中庸》这本书,就是要人至诚,最后总结到天下之至诚。至诚无息,以实心体实理,以实功图实效。此章借鬼神之道来说明这个道理。因为天下最幽微不可见闻的,就是鬼神,而鬼神其实是不可掩盖的,所谓头顶三尺有神明,不管你做什么,神总是清清楚楚的,不可掩藏,你以实心,体实理,下实功,鬼神就给你实效。你心不正,意不诚,骗过所有人也骗不过鬼神。可见天下之事,就在一个诚字,诚则必昭著于天下,不诚则无物,一切都是空。所以人之体道行道,不可有一念一事之不实诚。
儒家说,诚意就是不自欺。欺人者,必先自欺,然后从自欺欺人到欺神。
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难得有说鬼神的话,因为孔子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鬼神他也没见过。孔子还有一句话:“祭神,如神在。”所以我说,儒家的鬼神论,不是无神论,也不是有神论,而是“如有神论”,我假设他有!儒家的鬼神论,还是其核心价值观——敬畏心,“头顶三尺有神明”的敬畏心。
以上是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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