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母亲夹着包跟在后面,甩下一句话:“下周起搬回来住。”
被我气跑了。
我愣愣地立在客厅里,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我的影子投在地上,孤孤单单的,很长很长。
这个时候接到毓辰电话:“你在家呀,我来找你。”
我闷闷地说:“出去吹吹风,家里闷。”
毓辰连忙说好:“我和念生来找你,去哪里随你挑。”
我答:“你们定就好,无所谓,不在家就行。”
毓辰:“没问题,我和念生一会儿来接你。”
半小时以后,毓辰和念生到我楼下,开着一辆崭新的本田雅阁。他们载我到商业区一处餐厅吃饭,要了包间。圆桌子,毓辰与我坐在一起,念生坐在对面,离我们远远的,也不怎么吭声,留给我们空间悄悄说话。我对毓辰讲,家里知道了我和肖的事情,他们下午来过,我把他们的态度也告诉她。毓辰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子璇,看来你和你爸妈之间的持久战要开始了。”
我无奈地点点头,拉拉她的手:“他们叫我搬回去住,怎么办?”
“你好好跟他们磨,搬回去跟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又不能出来约会,多难受。”毓辰的口气好像有经验似的。
“嗯,我也是担心这个。”
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念生的声音自对面角落传过来:“子璇,你已经铁了心和他好?”
毓辰瞪着一对大眼睛瞥了念生一眼:“瞧你问的,简直多余,没有决心,子璇怎么会和父母闹翻?我们女人对于感情的态度坚定得很。”
我望向念生:“你有什么建议?从男人的角度。”我想听听念生的说法,他是一个理智的旁观者,他的话更加客观。
“其实,肖这个人,我爸爸也认识的,我见过一回。”念生想了一下,缓缓地说。
我和毓辰都抬头看他,等着他继续说。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见他再发出声音。
“继续。”毓辰推推他的胳膊。
“他挺有能耐,听爸爸说,当年是银行圈里有名的青年才俊,增资扩股、债务重组这种一等一大事,都由他一手运作完成,非常成功。”
“那现在呢?”毓辰迫不及待地问,抢先一步讲出我心中的问题。
“现在,当然是混出头了,稳稳当当的。”
“不是说这个,尽讲些无关的……个人作风呢?”毓辰真是好姐妹,连我心中想的什么都知道得那么清楚,“正派不正派?”
“我只知道他早离婚了,其他的好像还没听说什么。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很少,离婚那阵倒是有点沸沸扬扬的。”
我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席间接到肖的电话,问我和爸妈谈得怎样,我避重就轻地讲了一下,没有说的那么严重,怕影响彼此情绪,他十分明白:“我和他们是多年的朋友,我了解,他们无法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
我无言,看来事实就是这样了,一点办法没有。想了想,又将他们要我搬回去住的事告诉肖展庭。
“你怎么想?”肖低声问。
“我不想搬回去,天天跟他们对峙……”
“那就不搬,慢慢来。”
“想起来就头疼,害怕。”
“别担心,有我在。”
听到他这样说,舒心很多。其他一切空泛之词,都无聊又肉麻。
只听他又道:“我来看看你。”
我将地点告诉肖,他很快出现,还是那部黑色的车子,我轻盈地跳上去,在山城迷离的夜色中,他飞快地将车子驶向江边。夜晚的风吹得紧,我将窗户滑下,任晚风将我的头发使劲往后扯,十分快意。在父母眼中,一向文静乖巧的我开始叛逆,不再是一个淑女。
我们在江边吹了吹风,没多一会儿,他便送我回家。这一回我学聪明了些,我要他将车子停得远一点,我下车后又瞅了瞅阳台和窗户,没有开灯,黑黑的一片,确定家里没有来人,我才放下心转身上楼。
“子璇——”肖叫住我。
我回头看他,冲他摆摆手,朦胧的夜色中,他对我颔首微笑。
恍惚间回到了十九岁那年的冬季,身后所有的景物都缓缓后退,旋转,剥落,破碎,消失不见……在三十一号宿舍楼下,我只看得见英俊挺拔的肖展庭。
“我送你上去。”我这才回过神来,他已经来到我面前,伸出手拢住我的肩。我一边点头,一边细细地打量他,六年过去了,他的模样没有改变,仍然比同龄人年轻许多,仿佛还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比当年又多了几分儒雅。 我抚摸他的额头,鼻尖,鬓角,一切不像真的。
肖展庭陪我在家中待到十点半。他从沙发上起身,我拉住他的手,他对我抿嘴笑,手指拂上我的发丝,又低下头轻嗅我的颈脖:“女人香。”落下一记轻吻在我的耳后。
“我没有涂香水。”
“身体的味道。”
我圈住他的脖子:“那,今晚留下来,我想抱着你睡觉。”这应是迄今为止我对他说过最肉麻的话。此时此刻,和他抱着睡觉恐怕是最最令我感觉安全和放心的事情了。
“我陪你多待一会儿再走。”
彼此心里都明白,他不能留在这里。
肖直到凌晨才离开。那时候,我在想,假如没有父母在身边,我可以随心所欲留下任何一个男子过夜,肖展庭不必离开。就像我们在北京,住在宜园三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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