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处, 京城的一处地方腾地滚起了浓烟,夹杂着星末的火光, 喧嚣热闹起来。
容澜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包上,手里握着剑,风猎猎地将衣袂打得作响。
他迎着风, 看着底下的风景笑了笑,旋即向山下跑过去。
容澜终于在宁国公府前停下, 宁允站在门前,身后的是滚滚的浓烟和嘈杂的人声喧闹。
“容澜!”
容澜眼带欣赏地看了一眼宁允家中的火, 笑眯眯地回了他, “哎。”
宁允也不管自己的屋子被烧得有多严重,他寒声道:“你不是她的良配, 放了这份心思!”
容澜敛回笑容, 轻嗤一声,“我不是她的良配,你就是了?”
“你!”宁允面色一变, 声音压得极低, “我身为她兄长,绝对不可能同意你与她在一起。”
容澜身子一僵,募地抬眸,视线紧紧盯着宁允。
方才二人的对话,一个在说夕云, 一个在说长欢, 却是奇异地能接合到一起。
若不是容澜使了手段, 将夕云与长欢的消息混淆散播出去,宁允此时同他谈的就是长欢了。
宁允看着容澜的脸色,只见他眸中似喜似悲,又含着几分古怪,几分怒意,愧意。
千百种情感,万般思绪。
他从未见过容澜有过如此神情。
容澜的脸隐在夜色中,教人看不清神色,沉默了许久了之后,容澜哑着声音,“兄长?”
“那你为何这样迟才来接她?那你为何,又让她沦落青楼,惹了一身的风尘。那你为何…”
为何在上一世没有将她保护好?
容澜在问自己,也在问宁允。
前世的种种在记忆深处像被冲刷过的刻碑一样清晰,容澜闭了闭眼。
他,不敢再想,不愿再想。
“她的身份特殊,安和长公主在上头虎视眈眈,力量太小,只能沿着那点微弱的线索一路寻找,想来也是缘分。”宁允抿唇,见方才容澜的反应不像是有恶意的,他斟酌着将一些事情说出来。
“若是你在江南找到了她,会让她随你回京城吗?”容澜看着宁允身后的火光,渐渐暗下来。
宁允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容澜轻笑一声,带着些苦意。
宁允的力量太小,安和长公主有容家一直在背后暗暗在支持,他不能将人带来京城。
所以上一世的宁允,在找到长欢之后,并没有将她带离那个脂粉销金窟。
妓子一般在十三岁便可以接客,长欢在跟他的时候还是处子。
那年他记得,红烛帐下,他带着轻佻的笑问她,“年岁几何?”
她十分乖巧地回答,“刚满十五。”
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的呢,容澜闭眼,不敢面对。
他说,“姑娘十五了,这两年来想来也伺候过不少人,那我带你回来可是有些亏了啊。”
那些对她难堪的,羞辱的,高傲的话,一字一句,荡在容澜的脑海中。
容澜怔怔地后退半步,转身离开。
宁允站在原地,看着容澜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背影,有些疑惑。
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少年完完全全失了张扬的气势,脊背弯下来,沉在夜色里。犹带几分孤寂。
容澜恍若失神一般回到容家,回到家之后便落了锁,谁也不见。
京城里的茶楼酒馆却因他放的一场大火而热闹起来,百姓议论纷纷。
齐翎被无罪释放,不仅没有责罚,还得了不少赏赐。
从江南运来价值十多万两的财物尽数入了国库,嘉奖的圣旨在容家的大院里宣读开来,容澜却依旧没有出现。
季节由夏转秋,叶子由青变黄。
京城的风起云涌,他置若罔闻,独自一人躲在自己院子旁的一座小院落里,不言不语。
那是前世长欢所住的地方。
容江终于敲开那座小院落的门,“少爷,长欢姑娘的信到了。”
许久没有声响的院子终于有了几分动静,下一瞬,容江便瞧见容澜狼狈了许多的身影出来,夺过他手里的信封。
迫不及待地打开,容澜近乎贪婪地盯着这一张薄薄的信纸。
簪花小楷清丽娟秀,长欢仍然口吻平淡地写着日常的趣事,还有她那只养在屋里的猫。
在信纸的尾声处,写了一句:“相隔两地,千山万水,只能以鸿雁传书寄予思念,寥寥数笔,纸短情长,还望少爷勤添衣,努力多餐饭。”
容澜顿时愣住,整个人都像一下子踩上了云端,荡啊荡的,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江南,将他的阿欢搂在怀中。
然后狠狠地揉进骨血。
他抬头,眼中的光比天边最璀璨的星还要亮,“备下车马,我要去江南。”
容江愣住,有些迟疑,“少爷可是为了长欢姑娘?属下现在也可以安排侍卫去迎接长欢姑娘的。”
容澜摸了又摸信纸,笑道:“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他不放心,他的阿欢,就算是离了他半步他都不愿。
容江旋即不敢再说话,行了一礼后去准备车马了。
容澜站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打量着方方方寸间的每一处。
前世那些情与欲的欢愉,顺着时光的裂缝渗出来,纠缠进骨血。
他猛地捏紧了手中的信纸,一遍一遍地看着最后一句话。
即便是,骗他的,那他也满足了。
容澜又在小院中坐了许久,终于在天色微亮的时候起身,踏进去往江南的马车。
阿欢,我来了。
天气渐渐从秋高气爽转入深秋的浓浓寒意,长欢看了看窗外,手不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裹紧了衣裳。
旋即轻轻叹了口气,容澜去了京城许久,她还未准备好,若是被厌弃了之后的金银财物。
容澜此人,占有欲强的厉害,她想出门张罗一些事情,却被那些容澜留在江南的侍卫们拦住,只能日月蹉跎地待在这里,身上的肉也长了不少。
长欢想到这里,又皱了皱眉,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叹了口气。
这肉怎么长不到它该长的地方去呢。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只白猫从一旁窜过来,跳进长欢的怀里。
长欢被扑地往后一仰,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她不由自主地抬头,却不曾想,撞入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睛里,溺死了多少温柔乡。
长欢呆愣了一下,容澜的名讳脱口而出,“容澜?!”
容澜含着笑意的眼笑得更弯了,微微扬起一道弧度,他开口回答:“哎。”
见长欢彻底愣住,容澜笑了笑,“我回来了,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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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比较短小。
因为我实在是太困啦!
再加上来大姨妈,让我睡会。
明天早上起来写二更。
保证大肥章!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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