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隋时弯弯唇，指腹抚上她的眉眼。临近初春，日头上来了，金光就映在她脸上，像个玉做的娃娃。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顾隋时一次得满的原因，剩下的路途中，他身上的反噬之力竟也没有再发作，也没有再去抱着纪纤睡觉。
纪纤乐得高兴，作息一调回来，精神头就足，杏眸子里也有光，一张小脸在冬末的天里红扑扑的，看着就喜人。
可这光，越是靠近京城便越黯下去。顾隋时看在眼里，若无其事地抚上她脸颊，“到京城了。”
纪纤眼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迷愣，她呆了呆，应了一声。
在京中百姓看来，是拥有不臣之心的陆云瑾被大周的皇帝东山再起打败，后携着自己的妻子狼狈逃窜。
而今日，正是顾隋时带着皇后风光回銮的盛大时刻。
纪纤坐在马车上，听这满城百姓的迎贺之声。她转首看了看身旁的顾隋时，他的面色平静如水。
皇宫似乎已经修缮一新，将前些日子冲天的杀气与血光消得一干二净，恢复了往日的辉煌华丽，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新的。”她神色有些恍惚，声音喃喃。
顾隋时握上她的手，二人下了马车，众大臣早在宫门口等候，纷纷行礼。
“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回銮。”
百官，比起她封后大典上的人数，少了些许。
“不是，你还是朕的皇后，皇宫也一往如旧，不会改变。还是你与朕的家。”
纪纤垂下眼，到底没说什么，说了又如何，随他去吧。
整座皇宫果然如顾隋时说的一般，没有任何改变，就连风栖宫里的常见的脸，也没有任何改变。顾隋时似乎将这件惊遍满朝上下的事情完全忘记，也不允许宫里的人提起半句那场令人措不及防的忠臣叛君的宫变。
几乎带着仓皇的意味在里头，将一切粉饰地万事太平，天下大同。
纪纤看着座下跪下行礼的翠罗，募地说了一句，“很多事情，并不会像墙面一样。”
很多事情，并不会像墙面一样，红漆刷了一遍又一遍，就看不出什么了。
翠罗不明白纪纤的意思，只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你起来吧。”
接着翠罗又听到了下一句，“你回去吧，做我的婢女怪累的，再找个宫女过来伺候我。”
纪纤笑了一声，“又或者说，监视我。”
翠罗刚要起身的膝盖猛地一软，在地面碰地撞出沉闷声响，“娘娘……”
纪纤抬手制住她的话，“陛下不会对你如何的，他已经杀了陆云瑾，你办事有力，他不会再杀你的。”
陆云瑾，做了一生的将门忠良，未曾想到头来，这三个字，竟然被一直效忠的人生生抹掉。
翠罗不敢深想娘娘这话里的意思，她知道，娘娘既然说出了话，便不会再改变主意，翠罗白着脸色，叩了首。
纪纤随手招了招一旁站着的小宫女，“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明芽。”
纪纤点点头，“以后就伺候我吧。”
其实找谁伺候都是一样的，翠罗并没有做错事情，她尽职尽责，将暗卫和宫女这两者事情都做的极好，只不过，尽的忠，不是自己罢了。
翠罗最终退了出去，踏出大殿，踏出宫门，从此，再也没有踏进风栖宫半步。
风栖宫内的宫女都是安静的，一场宫变，历历在目，除了顾隋时谁都没有忘记。
纪纤慢慢走到殿外，雪已经收住，以后也不会再下了。这场寒冬，就在刀光剑影声中，随着飘扬不止的雪，走到了尽头。
她抬头看见那棵被强硬移植来的梅树，漆黑的枝桠上竟然抽出几点青绿的嫩芽，在没有了娇嫩花朵的枝桠上格外显眼。
“春天了啊。”
明芽走在纪纤后头，面上扬起笑，“是，万物复苏，大地新生了呢。”
“新生……”纪纤凝望着枝头上的嫩芽，青青绿绿的，在金色的日光下讨人喜爱得紧，仿佛人看着，心中也有了几分欣喜似的。
“陛下驾到！”
顾隋时身后跟着一群太监，竟然也没有一个新面孔。他一身玄衣金纹的龙袍，胸口的龙伴着烈日，睥睨天下。熟悉地像从旧日的时光里走出来。
顾隋时在她面前站定，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衫，“怎地不回殿里去？外头还是有些冷的。”
纪纤站着不动，目光流连在他脸上，望着望着，募然露出一个笑来。双眸弯成月牙，呈着两汪清澈的泉，金光打在她身上，灿若春晓。
她走近他，正想说些什么，眉头却猛地一皱，“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顾隋时：“……”
众宫女太监瞪大眼，望着大周皇帝陛下龙袍上斑驳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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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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