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所有事情,所以他不知道以什么方法改变了系统的任务,让她完整自身,回到现代。
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隋时又花费了一生等她,他守着那个王朝,又等过漫漫一生,直到油尽灯枯,生命尽头。
“不对!”
“既然我能回来,那顾隋时一定会有方法让我重新回去!”
“是不是?系统,你回答我!是不是?”
系统许久没有给她回答,纪纤颓然瘫在地上,口中还喃喃自语着,“你回答我。”
“是。”
“但宿主需要放弃此界的所有东西。”
“您也将会不复存在此界,在此界没有人将会记得您,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您所做的事情,所留下的文字,画面,一切一切,都将消散。”
纪纤慢慢站起身来,窗外的霓虹夜景,人生百态,她定定地看了一会。
然后,转身,坐到餐桌上,望着那餐程霖给她做的最后一餐。
程霖的手艺不算很好,再加上已经冷了许久,夏日季节因素,油腻地令人作呕。
纪纤吃得很慢,一点一点,将胃填满,撑得发胀,吃得一干二净。
她吃完,捂着胃,“我要回去。找顾隋时。”
话音一落,疼痛随着而来,席卷四肢百骸,纪纤疼地全身发颤,从餐椅上摔落,蜷起身子。
她要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规则之力将她留下的所有的文字,画像,影音,全部抹杀。
*
永纪十一年,春。
黑暗,茫白,阴阳交错,虚实不明,顾隋时在自己的梦里不停地走,苍穹低垂,大地一片荒原。
他走着,突然在茫白的边际,望见了一棵树,不,那是梅花,开得正好,开的刺目至极,灼灼迷人眼。
顾隋时猛地一下子惊醒。
春意大盛,雀鸟轻鸣,日光温柔地不像话,屋檐下风铃伴着清风微微响。
顾隋时揉平眉心,唤来手边高瑛更衣,起身从风栖宫中走出去,临走前回首看了一眼。
风栖宫内所有摆设从未改变,一如当年,像隔着时光,这十年,仿佛一晃就过了。
院子边的梅树叶子青翠碧绿,昭示着新生的朝气。
他收回眼,“朕去上朝了。”
“纤纤。”
高瑛低着头不敢说话,十年来,陛下找了许多的方法,却仍然是无力回天。
死者不复生。
他就守在这座深宫里,守在这棵梅树旁,自欺欺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御花园内的花开了许多,一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好不喜庆。
顾隋时走着,突然发现一株没有开的花,他停住脚步。
高瑛上前查看了一番,“陛下,想来是还未到它开花的时候吧。”
“那里有一颗坏掉的种子。”顾隋时的目光停在那株花的根茎处。
那颗可怜巴巴的种子早已坏死,被尘土掩埋,露出一点细小的种子身,皱皱巴巴,没有水分。
高瑛连忙说道:“哎哟,这个花匠真是该死,连坏了的种子都敢种在这。”
顾隋时蹲下身,手指拨开泥土,将种子拿出来。焉焉巴巴的还沾着些泥土的种子就躺在了大周皇帝的手心。
他想起小时候,他从外头捡回来一颗种子,少时无知,童稚又偏执,顾隋时将种子拿回家埋进土里。
日日等着它长大,日日等着它发芽,开花。
后来身边的丫鬟劝他,那是一颗坏掉的种子,不会开花也不会发芽,他做再多也没有成效。
顾隋时不信,就日日都去看它。他的母亲都劝他,这颗坏掉的种子不会发芽。
那时的顾隋时五岁,明白了原来很多事情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即便他倾尽全力去挽回也没有用。
直到那个春天,顾家败落,他被迫逃离江南,那颗他从五岁种到十五岁的种子,也始终没有发芽。
他记得,也是这样的天,春光大盛,百花齐放,那颗不会发芽的种子孤零零地被埋在土里,不见天日。
“走吧。”
他又重新将种子放回土里,站起身。眉目淡得发冷,又恢复了那样高高在上的皇帝模样。
高瑛在身后跟着,突然发现身前的陛下猛地定住身子,面色大变,在外人面前失了礼仪。
春色盎然四溢,日光清澈温柔,百花竞相开放,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花丛中,笑得双眸弯弯。
她笑着,眸中流光溢彩,轻声开口,“顾隋时。”
顾隋时的浑身僵住,从衣服下露出的一截指尖轻轻打着颤,竟然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纪纤见他实在是太惊讶,旋即从花丛中走出来,纯白的衣角沾上一片月季花瓣,红得灼人眼。
一步又一步,她小跑着向他飞奔而来,像轻轻展翅的蝴蝶,带着花香,飞扑进他怀里。
顾隋时下意识地反抱住她的腰身,她的身子柔软地不可思议,触到他的心口最深处,暖得发疼。
顾隋时哑着声音,哽在喉头,还是没能从口中说出话来。
纪纤见他还是一副木楞的模样,旋即又笑了,也不管了外人,狠狠地吻了下去。
“喂,你的皇后回来了哦。”
她在他怀中,笑容比春光灿烂,晃得人眼睛发热。
无边的等待在此刻被填满,充盈,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
顾隋时将揽她腰身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扣进怀里,他终于出声,声音嘶哑。
“嗯,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母亲,你看,种子发芽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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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
有情人终成眷属。
幸福美满,花好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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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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