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朝向他动了半步就缩了回来,看着陆嘉砚喊着“三叔三叔”从她身旁走过。
器材室被各种运动器械填满,空间拥挤,可论起面积来却赶得上两三间教室,站在最里头,离器材室的门距离会很远。
这距离其实很合适,一如她身份上和他的距离,仰望与被仰望,她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也没关系,因为他出现的时候她身边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看着他的,她不怕自己的心事暴露。
可是将那份小小的雀跃隐蔽藏起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骂一句:
这、该死的距离!
陆嘉砚却在这时折回来,喊周栗:“我三叔说,要带你一块回去,周栗我们走吧,还能多留把伞给他们。”
她惊讶了一下,直到走过去的时候,还有点儿小小的恍惚,小声喊,“三叔。”
她脸颊嘟嘟的,刘海儿细碎乖顺,神态里带着点儿和她总考年级第一的成绩一点儿都不相称的迷糊,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跟着我走。”
她没抬头看,不知道他是笑着的,只知道在他开口的瞬间就埋怨起了这雨天,雨落声完全是一种杂音,妨碍她听清他的声音了。
器材室的门矮,陆烬行出来时得弯下腰,她走在他和陆嘉砚的身后,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心里估量了个数字。
陆嘉砚入学体检身高一七九,三叔弯着腰还要比他略高一点,大概,一米八五?一米九?
她想买高跟鞋了。
前头,陆烬行正将一把折叠伞递给陆嘉砚。
见陆嘉砚手里有了伞,她也自然而然地等着自己的伞,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却不见他有递东西给她的动作。
这是……要让她自己开口要吗?
可她凝神一看才发现,他的手里貌似只剩下了一把伞,是他刚才进来时撑着的那把黑色的雨伞,伞面湿漉漉的,被他再度撑开的瞬间,有雨丝甩出来飞到了他的领口,西装领口黑色布料的颜色深了一小块儿。
她觉得这场景有些不可思议,他已经在她犯迷糊的这小会儿功夫里,撑开了伞。
这把伞撑开后很大,将他高大的身形容纳在底下都还显得绰绰有余。
见她不动,他再度招了招手,“我只带了两把伞,你和我一块,过来。”
-
这一路走得艰难,她穿着特别怕脏的小白鞋,格外注意着地上的水坑,可既然和他在一把伞下,小白鞋脏不脏无所谓了,他往哪儿走她就往哪儿走,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
两人的步调渐趋一致。
她忽然觉得雨声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让她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老老实实的跟着,头顶上忽来一道声音——
“跟紧点。”
她垂头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的,正好能塞下半个陆嘉砚。
这距离,明明恰当好处。
可她还是挪了挪脚尖,出于私心,格外听话,步子小小的一点点磨蹭过去。
身后忽然响起了“踏踏”的跑动声,脚踝上一凉,有水珠溅到了她校服裤脚,她回头一看,陆嘉砚举着把单人伞,紧赶慢赶地跟上来,“三叔我来了。”
哦……
原来是让陆嘉砚跟紧点儿。
她顿时有些尴尬,可现在再把挪过去的步子挪回来的动作未免有些明显。
她最擅长佯装淡定,一脸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只是以前佯装的那些时刻总是脸上淡定心里也十分淡定,今天站到他旁边却不一样了,心里十分不淡定。
至于脸上淡定不淡定……
她这会儿脚步都是飘的,秋雨天按理说空气湿冷,她却闷热到焐了一身汗。
估计也没淡定到哪儿去。
陆嘉砚脚步快活地绕到两人面前,举着把伞,语气轻快,“三叔你怎么早来接我了?你这两天不是很忙吗?”
陆烬行轻抬眼,“下雨了。”
“三叔你真的是中国好三叔!”
“要是你感冒了,我怕是没钱给你治。”
陆嘉砚:“……”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举着的小破伞,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绝对算不上大!
至少完全比不上三叔和周栗打着的那把伞宽敞,他这把要是个小单间,那他俩那把就是豪华别墅。
他顿时心里不平衡了起来,“三叔我是不是你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侄子,一点儿都不值钱啊?”
陆烬行笑他,“你问这,是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吗?”
周栗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没想过陆烬行私底下和陆嘉砚谈话时会开这种小玩笑,依着陆嘉砚每次在学校里见到了陆烬行,就像是耗子见到了猫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水火不容才对。
她挺意外的。
意外之下,便是惶恐。
她的动心是莽撞的,明明对对方一无所知,明明两人之间还有着像是跨不过去的沟渠一样的身份差距……
可动心却是道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住的不可抗力。
没救了的感觉是,你喜欢上一个人,你觉得他会是这种模样,结果突然间发现他和你想象中的性格出现了偏差,可是你没有失落也没有失望,看他时的目光依旧是最初心动的怦然,因为他,你重构了脑海里的理想世界,偏爱上这个世界的另一种样子。
陆嘉砚和陆烬行的对话还在继续,她低着头,不发一言地听着。
“三叔,我刚才和周栗在器材室里看到你的照片了!你们那会儿的校服比现在也好看太多了吧,我也想要黑色的校服,要是我妈能把我早生几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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