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库之所以繁杂,主要是因为盘点库房,就是要将所有已经存放好的药材拆开查验,完事之后再重新封包放回原位。
整个过程,说通俗点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闻闻臭味正不正常,再将裤子提上去,然后重复无数遍……
任何人想要盘库,便只能用这一种方法,别无他选。
而盘库又不像脱了裤子放屁这么简单,想要将库存盘点清楚,就必须要将已经封好的药包开封,检查完以后还要在重新封装后放回原位。
这一系列的操作看似简单,实则非常耗时,并且还会伴有巨额损耗发生。
如果真用这种方式盘点的话,以济世堂药材总库的规模来看,至少要用半年以上才能盘点清楚。这中间浪费的人力物力不说,甚至还要影响到济世堂整体的运营,是阳府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贺总管的团队,在检查济世堂库房的时候,就只能采用一种稍微简单点的办法,抽查!
就是说,府里的检查人员会根据审核后的账册,对每个库房存量的药材进行随机抽查。
而顾程便是利用抽查机制的漏洞,在检查的时候,事先让心腹之人在那些填充柴草、树皮的药包上做好暗记。每当快要抽查到这些药包的时候,下边的伙计便会互相打掩护,偷偷的从检查人员眼皮子底下,把假药包换成真药包,以躲避检查。
如果这招不成,还有打乱药包存放位置,故意制造混乱的备用手段,人为的给检查制造混乱。
不得不说,顾程这一手确实管用,而且还越用越顺手,不管来的是谁,检查的有多仔细,他总是能应付过去。除非是将所有的库房伙计都换掉,然后再进行彻底盘点。否则的话,正常查库根本发现不了这些猫腻。
不幸的是,小景并不能以正常人来算……
他身怀灵根,修有道法,不同于普通人需要拆看药包,才能亲眼看到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对于小景来说,只需将手贴在药包上,运起法力,便可以感知到其中所蕴含的药力大小。根据药材的不同,只要事先推算出大致的药力,里面装的药材有没有损坏,是真是假几乎一试便知。
顾程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从未失手的招数,在小景这个异于常人的怪胎眼里,却连块遮羞布的效果都没起到。
只能说,他输的不冤!
贺振海缓缓合上账册,抬起头来,沉声下令。
“来人,准备库房核验。”
“什么!”顾程闻言一惊,慌忙阻止道:“等一等。”
“怎么,顾馆长难道要阻挠盘库核查不成。”
贺振海脸色一沉,他现在有账册在手,已经完全化被动为主动,自然不会再给对方好脸色。
“顾某不敢。”
顾程忙否认道:“顾某只是觉得,库房盘点才刚刚完成,现在仅凭这小子拿出本来路不明的账册,大总管就要扩大规模重新核验,是不是有些太过武断。毕竟盘库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完的,这其中所费人力,所耗物力,是不是要先禀明府主再做决断,还请大总管三思。”
他虽然不敢强行阻止对方查库,但话里话外的,却处处给对方施加压力。
“谁说我要扩大规模了。”贺振海一挑眉,站起身道:“只不过是正常的库房抽检而已,贺某身为阳府大总管,这个权利还是有的吧!”
“这……这是当然。”
顾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刚才一着急,有些先入为主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顾馆长移步吧!”
贺振海一手拿着账册,另一只手抬起来,示意顾程先走……
按照规定,盘库期间掌柜的必须全程在场,以免查出问题时说不清楚是事实还是栽赃。现下济世堂的掌柜不在,便要由顾程来代劳。
“这……也好。”
顾程倒是想拒绝,可一点拒绝的借口都没有,犹豫一下,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外走去。
库房就挨着账房,抬脚就到。
顾强身为库房主管,想要盘库自然是少了他不行。
可当众人都已经走到了库房门口,顾强却还磨磨蹭蹭的刚走出账房的门。顾程回过头来看见这一幕,却更希望他这个好侄子能突然暴毙。
这样的话,他就有借口拖延查库了。
可这只是顾程的希望,顾强估计不会这么想,依然慢吞吞的抬不动脚。
贺振海见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立马便有两个五大三粗的管事,跑到他跟前,一边一个把他给架了过来。
管库的守卫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打开了库门。
为了防止顾程在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进库之前,贺振海又专门吩咐,每一个库房伙计身后,必须要配一个自己人,慢一点不要紧,但起出来的药包,全程不能离开视线。
众人点头应下,这才和一众库房伙计一起进了库房……
没等多久,之前进去的库房伙计们,便在查账人员的亲自陪同下,抬着七八个大大的药包,慢吞吞的从仓库里面挪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堆放在大伙面前。
贺振海一挥手,立刻就有人上前,将药包全部打开,里面的东西瞬间倾泻而出,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一包包标注着山参、阿胶的硕大药包里面,倾泻出来的却是一堆堆的柴草、树皮,甚至还有不少碎石、土块!
见此一幕,在场之人全都惊的有些合不拢嘴……
若果按照药包上标注的药材来算的话,光是眼前这几包药材的价值,就至少要超过数万两银子!
这个数字,足够宁安城一个三代同堂之家,什么都不干,就光是坐吃山空,一辈子都绰绰有余。
更何况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头!
几乎不用想,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全都聚集到了顾程身上。
他们已经可以预见到,顾大馆长的职业生涯,怕是要就此打住了。
同一时间,当亲眼看到事情败露的那一刻,好侄子顾强当即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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