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风的亲生父亲,正怀着复杂的心情,坐在他家沙发上,等待他的到来。
等岳风推开门见到他的那一刻,适才的茫然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压抑,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股无形的古怪气氛就笼罩在二人之间。
“你来了?”父子见面本是充满温情。
可是眼下,这对父子,却各怀心事,彼此猜忌。
“十几年没见啦,虽然一直有你的消息,可是见到你本人,都觉得精神干练多了。不错,一表人才。”岳父显然对这个儿子很满意。
“岳先生,谢谢夸奖,有何贵干?”岳风扔了外套,神情冷漠,表示对他的夸奖不置可否。自顾自的坐下,抽了一口烟,却用礼貌的语气回了他。
“呵呵,看来我不怎么受欢迎。”岳家华自嘲的说了句:“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的儿子,是岳家的血脉,这点你无法改变。”
“我多希望我不是。”岳风侧目,凌厉的眼神看着岳家华,这其中夹杂了这十几年的怨气和愤怒:“郑重声明一下,我姓岳。还有,就算我改变不了是岳家血脉的事实,那也跟你,岳家华,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明白?”
岳父被这凌厉的眼神逼的后退两步,原来,他不曾否认自己是岳家人,却否认我这个爸。岳父突觉心口一阵钝痛。
是啊,自己造的虐,该是尝到苦果的时候了。
良久,岳家华整理好心绪,复开口:“我知道对不起你,这是我的罪,应该被你仇恨,可是现在,让我们用男人的方式说话,抛下这些恩怨。”
“哼!”岳风冷笑一声,挑衅的看着他:“请讲。”
“你是医生,应该有职业操守,而我,今天是来求医的。”
“哈哈哈哈,你,你来求医?请问你得了什么病?”岳风有点癫狂的笑了。
是啊,你将我抛弃,现在你有难却来求我这个你不要的儿子?
老天开眼,让你遭到报应。
而这报应,让我真他妈觉得很爽!
若当初不是殷震师傅救了我,估计我现在早已惨死街头!
殊不知他的笑,让岳家华心里像三九天被浇了桶凉水,冷到家了,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岳家华叹了口气道:“不是我,是你爷爷。”
“哦,是吗?”岳风止住了笑声,良久,才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他怎么了?”
爷爷,也许记忆力,只有他对自己好点吧。
“请遍了名医,也查不出什么原因,在报纸上看到你做了你开颅手术,还有将成为植物人的林家小姐治好,知道你医术高明,再三商议下才让我来请你。”岳家华说明了原委。
“那么他知道是要他的孙子去救他么?”岳风问道,没有看他,其实心下复杂,虽然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不住,希望已经改变。
“不,不知道。”岳家华的声音低的几乎自己都听不到,说完,连自己都怅然了,是啊,虽然口口声声说他是岳家的血脉,家里老爷子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欠他的,到底该有多么沉重?
望着岳风倔强的身影,想着他一路走来所经受的苦和痛,这个久经沙场的男人,不仅对这个儿子,产生深深地愧疚和爱怜。
“我知道了,岳先生请回,明日必定上门为老爷子诊治。”岳风恢复了冷冰冰的面孔,打开门:“不送。”
岳家华倒是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心想这孩子性情古怪,哎,以后我尽力来弥补他吧,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去。
等到岳家华离开,岳风却瘫坐在沙发上,对于这个父亲,自己的心理无疑是复杂的,也许,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恨他,只是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在他那里算什么?
他在乎么?
他有没有一天想起过这个儿子,会觉得心痛?
血肉相连,我毕竟是他亲生,他怎么能做到十几年不闻不问?
难道只是当做后不想面对的累赘么?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是不是一个笑话?
“我要岳家全体恭恭敬敬的迎接我,要对我感激不尽!”原来,这就是他唯一的目的。
夕阳映照在窗户上,岳风一个人呆呆的看着最后的余晖散去,宽大的沙发,显得他那么孤独。
岳家大院
因为岳风的名声在邑城的确够大,岳家的接待也显得非常正式。上至管家下至奴仆,都齐刷刷列队欢迎。连来接的车子都是纵队,显得非常隆重。而所有人对岳风的态度,都是十分尊敬。不知这是不是家华刻意的安排。
林家几个兄弟,包括岳家华在内,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都齐齐等候。
看着走来的岳风满面自信,仪表堂堂,却年纪轻轻,不免心下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么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实在难得。”
“想必人家家教好,从小就出类拔萃,才能在这个年纪就做出令人惊讶的成就。”
“你看他面容清秀却不失俊朗,眼神坚毅,等到咱们这个年纪,恐怕必成大器。”
“是啊,再成功的人,到了一定的时候也还得求医生,你看我们岳家,就算家财万贯,权势显赫,不也得这幅隆重的阵仗来欢迎人家么。”
众人一阵感慨,而听在岳家华耳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儿子如此出类拔萃,是自己的荣耀,可是自己这个为父的却未为他提供过一分一毫的帮助,全是他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凭的也许是对自己的恨吧。
“岳医生,感谢你来为我家老爷子诊治。请用茶。”说话的是岳家峰。
“您客气了,我是医生,诊治患者是我的责任。”岳风客气的答道。“还请带往老爷子的卧室,我想探探病情。”
看到岳风毫不做作,言语爽快,岳家人更是对他平添几分敬意。
“这边请。”一席人随同去往老爷子的卧室。
岳风将众人留在门外,看到老爷子羸弱的身体,静静的躺着,而眉目间,与自己竟是有几分相似。
岳风心下感慨,他已经这么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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