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跟你说，我亲眼见！乔对塔尼亚说，我俩玩个游戏，你扮富人，我扮穷人，我给你跪下要吃的，你就把面包扔到地上，说，啐！破面包都吃不起，臭穷人，给你！就当喂狗了。塔尼亚傻啊，真把面包扔了，乔捡起来两口就给吃光了。你说这孩子，连亲妹妹都骗……”
梅丽莎“咯咯”几声，笑得喘不上气了都。
“我怕塔尼亚吃亏，就规定，每次分苹果，必须让妹妹先挑。塔尼亚把大的挑走了，乔就拿着那个小的哈哈大笑，赶紧猛咬一口。塔尼亚就以为自己上当了，哭着喊着非要和他换。”
梅丽莎扶着沙发，一边笑一边看我生气没有。
“哎呀，他那鬼把戏层出不穷。每天我和他爸一回家，塔尼亚保准被他欺负哭，我们得管呀，有时候就打他一顿。后来他想出一招，估计我们快回来了，把塔尼亚使劲打一顿，然后自己先装哭，塔尼亚鼻子都被打出血了还以为自己赢了。你说这孩子心多狠……我们家有个小院子，邻居家的鸡从排水口钻了进来，乔就去哄，哄了半天也没哄走，乔拿起菜刀就把鸡脑袋给剁了，我们回家一看，鸡还在地上蹬腿呢。他爸赶紧把鸡拿进屋给炖了。乔一手拿着纸风轮，一手用扇子在门口扇风。我说你扇啥呢？他说要测一下风向，不让养鸡的那家闻到鸡汤味……都说中国人坏是看《三国演义》看的，我看根本不是，就是遗传。”
梅丽莎听了一下午笑话，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她刚一走，果果和贾斯汀就央求我跟他们玩大猩猩游戏。我到地下室一看，贾斯汀手握塑胶棒球棍，身背弓箭，果果手持镶着宝石的阿拉伯弯刀，用一个好大的塑料盆作盾牌，茵茵端着一把能发出火光的AK47，一场残忍、血腥的战争一触即发。我先是被子弹扫射得千疮百孔，贾斯汀使劲给了我一棒子后又用弓箭射中了我的脑袋，果果还扬言剁下我的胳膊。我被彻底激怒了，发出恐龙般沉闷的一吟，指尖触地朝他们冲了过去。他们惊叫着扔下手里的武器拼命逃窜，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我抓住了贾斯汀的脚，果果和茵茵连哭带爬早已无影无踪。贾斯汀猛劲地乱踹，这次我没给他留情面，只用一只手钳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伸进他的腋窝挠痒痒。这是他最最害怕的，大笑两声后立即绝望地举手投降。
“你不能这样。”贾斯汀委屈地说，“我刚做过手术，妈妈说我不能玩游戏。”
什么手术！我问。
“这个。”他委屈地用手指了指下边。
到底是什么？快点儿说。
“包皮环切。”他不屑地说。
我是野兽，不会理会你做没做手术，也不会听你妈妈的话。
他手指果果和茵茵逃跑的方向：“我，我，我，我，他们，他，他们打的你，我，我，我，从来没打过你。”
撒谎！你用箭把我的脑门都射伤了。
“我，我会弥补我的过失。”他昂着头说。
你说说看，怎么弥补？
贾斯汀说：“我，我躺在被子里作诱饵，一会儿他们来了，我告诉他们你不在，你可以从门后出来杀了他们。”
过了一会儿，果果和茵茵幽灵般摸到门口。他们不敢进来，一手扶着楼梯，一手向前摸着，在门口向贾斯汀小声地打听我的去向。贾斯汀突然大喊一声“掩护我”，夺路就逃。茵茵尖叫一声，扔了手里的木棍跟着飞跑，果果使劲把橄榄球往我这儿一扔，想给我致命一击。他们逃到二层，绕过环形露台，在阶梯旁边一起向我泼洒血红的果汁，再跳进院子，绕过东墙，从接近正门的小路穿过花丛逃到路边的停车场。果果跑到花丛边上腿就吓软了，满脸煞白扑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舅舅啊，舅舅……你听我说……你是我妈妈的哥哥，你不能杀我。你放过我，我把他们俩都给你捉回来……”
塔尼亚和乙如看完房回来天都黑了。我正在厨房做饭，塔尼亚带回一袋新鲜甘蔗，往桌子上一放，说可以代替糖用，一把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你是不是勾引乙如了？她半路上看房子都没心情，突然跟我来了一句，把你哥哥送给我吧。你没勾引她，她怎么会说这话？我跟你说你注意点儿，别乱搞，人家有老公，到时候发现她有问题，不让她在西雅图买房就糟了。”
“又是一个小忌！”塔尼亚在卧室换完衣服，拿着手机冲了出来，“我就觉得太顺利的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问题。你猜怎么着？内蒙古那个女的说她老公不同意给她钱，因为他没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只返百分之一佣金的经纪人。我和她说，我们已经签约，而且已经带你看过十几个房子，没有我你无法以这个价格拿到这个房子的所有权。她立即就翻脸了，失声大叫，哪里写着你是我的经纪人了，哪里写了！我什么时候和你签合同了！再说，为什么我在你这里买房子还要给你那么多钱，你只是帮我看看房子为什么拿那么多钱不给我！我和她说请你冷静一下，按照美国法律你昨天签的那个意向书就等于我是你的指定经纪人，只要你在一年之内想买这幢房子，经纪人的名字是不能变的。那女的居然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这不，过了几个小时，估计她向别人打听弄明白了，又打电话回来，声音又变回原来的语调，给你们放一下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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