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得龙神馈赠的喜宴办得无比热闹, 两人跟着言之行一进花园, 入眼便是一个四五米宽的戏台。
戏台上戏班唱得正热闹，台下来赴宴的宾客们, 喝着茶水嗑着瓜子儿，看得也热闹。
好好的豪宅大院，此时竟好像成了供人赏乐的戏院。
言之行张望半天, 才在花园边角找到一张空着的小桌, 他连忙道：“两位这边请。”
“多谢言公子。”裴钰连忙拱手。
言之行笑眯眯地：“无甚可谢的, 都是渝州城里的, 龙神的馈赠本身就不该一家独霸。两位稍作, 一会儿这半折戏唱完了，就该上菜了。”
正说着, 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大少爷！”
他一边喊着一边凑近了言之行小声道：“徐二姑娘那边有事叫您呢。”
言之行立刻道：“星流有何事？我马上去。”
花园里只有男客, 想来他的星流姑娘此时应当在另一个坐满女客的院子之中。
言之行朝赵裴二人点了点头, 转身就要走。
转身之间，衣摆轻晃。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黏上去后，自动拟态换了颜色。
赵雪明收回目光，一手轻点耳朵, 确定窃听效果正常, 他才对裴钰道：“有没有发现？”
裴钰摇了摇头：“这些宾客都太普通了, 看不出什么来。服饰上也不像任何一个朝代，不过我对历史本身也不太熟……”
赵雪明手指轻敲着桌面：“这里应该能被劈开。”
裴钰双眼一亮：“那……”
赵雪明却微微摇头。他手指轻敲间, 有雷光一闪而过。
只一瞬间, 桌子就化为虚空, 隔着深深的夜色，裴钰一眼就发现，他们脚踏着的地方，是一块柏油马路。
这种虚幻与现实的交叠，让裴钰脸色变得复杂：“……我们还在渝州？”
“嗯。”赵雪明低声道，“这个地方本质与开罗那座金字塔不一样。这应该是一个依托于现实的幻境。”
所以赵雪明也不能像对待诸神的花园那样，用雷电劈完了事。
他们脚底下踩着的是真实的渝州，一个弄不好，损坏城建事小，伤人害命事大。
“龙神……”赵雪明沉吟道，“渝州这边有什么信仰？”
“……倒是没听说过与龙神有关的信仰。”裴钰说，“像这种赠礼也没听过。倒是黑龙江那边有类似的传说。”
赵雪明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我只是以前上学时，听室友闲聊听过一耳，记不大清了。”裴钰有些犹豫，“大概是，冬日出江捕捞，当地的渔民会问龙王，今日天气如何，可否出航？若是有鱼出现，便可以出航，运气更好的，会得到龙王的馈赠——鱼会直接跳入船中。那就意味着这一次出航，会有大收获。”
赵雪明眉目低垂：“渝州靠江，没有这样的传说？”
“没听说过，也或许只是被人遗忘了。毕竟这是长江。”裴钰说道，“南岸狮子山上有一座慈云寺，唐朝修建的，以前主供观音，现在该有的佛都有。”
反正从古至今都供着佛像，和莫名其妙的龙神没什么关系。
说话间，戏台上的戏已经落幕，花园之中的宾客们用力拍着掌，大声道：“好！！！”
言之行那便宜父亲此时站上戏台，笑呵呵地道：“各位！多谢诸位前来捧场！诸位都知道，前几日我家商队归航，得龙神庇佑，赐大鱼一条。此鱼浑身青灰，与江面颜色相仿，落入船中时，还活蹦乱跳。现已平安归航，便将之与诸位友邻同享！”
“好！”花园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掌声中，言家老爹大手一挥：“上鱼！”
接着，就见三个家丁托着一张特制矮桌走上前来，桌上摆着的鱼有长长的吻部，通体身长大概有两米。
“卧槽！”裴钰惊呼出声，“白鱀豚？”
这里怎么会有白鱀豚！！！
“这是幻境。”赵雪明提醒道。
裴钰看着家丁开始片鱼，就算明知是幻境，也有些心生焦虑。
那是白鱀豚，极危动物，是从他出生起就没有再被人发现过的水中大熊猫！
赵雪明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不要慌，冷静点。害怕就闭上眼睛。”
裴钰将视线转向了两人交叠的手。
赵雪明手掌温暖，覆上来时，像是一团无害的火焰，让他冰冷的手背飞速暖和了起来。
——“他又不是你的情人。”
——“你没有想过占有他吗？”
之前那个赵雪明幻影的话，几乎是顷刻间就占满了裴钰的大脑。
操。
裴钰心中低骂一句。
他抬眼看了看赵雪明，实在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场景，到底是谁更惹他烦心。
“你的左肩魂火怎么灭的？”赵雪明突然问道。
“嗯？”裴钰一愣，“魂火？”
“我之前没有注意。刚刚覆上你的手才发现你的力场波动有些虚弱。”赵雪明说。
裴钰慌乱地收回手，回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说道：“之前遇到的幻影，拍过我的左肩。”
难怪他会开始觉得冷。
灵魂少了一团火，当然抵御不了幻境的侵蚀。
“把手给我。”赵雪明道，“我帮你复燃。”
“这……不用吧，不影响什么。”裴钰连忙道。
“特殊时期，你应该保证自己的身体处于全胜状态。”
赵雪明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过了裴钰的左手。
他的手好像更烫了，灼得裴钰心脏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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