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明背着一个几乎有一人高的战术包走得极快。
过长的背包压住了他的风衣衣摆。裴钰看着他的背影, 只能看见方方正正的大包与下面被军靴包裹着的笔直小腿。
他似乎永远都这样, 身负重担、步履匆匆。
“回神了。”言之行拍了拍他，“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啊？”
裴钰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言之行摸了摸鼻子, 痛得他皱了皱眉：“我估摸着前厅的宴会快完了。你没发现几个小厮看我们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带着几个小厮，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和言之行之前一模一样的锦袍, 一见他们, 话没说脸先臭了：“这都是谁啊？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小爷的院子里带？”
“这……少爷, 他们说是你的朋友……”门口守着的小厮期期艾艾地道。
明其果真如言之行说的那般不好相处, 他听了小厮的话，直接乐了：“朋友？来吃个饭就朋友了？前面那些脸都不记得的都改成朋友了！蹭了饭吃还想赖着不走？都滚！”
两人灰溜溜地离开言府，又在门口等到了同样被赶出来的徐星流与她的武术老师。
“你们谁身上带着钱？”徐星流问, “我们先找个酒店住下吧。”
裴钰和言之行双双摇头。
徐星流得意地笑了笑：“就知道你们没有，还得看我。”
“你有钱？”
“我有能换钱的东西。”徐星流说, “我小侄儿满月我才从剧组请假回来的, 原本给他打了一套纯金的长命锁，想等零点悄悄挂在他身上，结果现在东西便宜我了。”
她脑子里对徐二姑娘的记忆还很清晰，带着人顺顺当当找到了当铺, 先当了只铃铛手环，换得二十两银子后，又大方的开了两间上房。
房间里有些潮湿的霉气, 徐星流一边开窗, 一边状似无意地问：“对了, 赵先生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了。”
“他有些事先走了。”言之行说。
“啊？走啦？”徐星流微微睁大眼，神色间难掩失落，“怎么就走了啊？多危险啊……”
“说起来，徐小姐，你怎么会认识他的？”裴钰忍不住问道。
像徐星流这样的人，认识言之行毫不奇怪。可赵雪明和她毫无交集，徐星流怎么能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把他也认出来？
“我？我是他的粉丝。”徐星流眼睛亮晶晶的。
言之行不由得看了裴钰一眼：“他？你别是认错人了吧！”
“言大少，你不要质疑一个粉丝对偶像的辨识能力！”徐星流微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皮耶罗钢琴比赛，他是最年轻的优胜者。”
言之行惊得差点跳起来：“是他？不可能吧……我一直以为是同名啊！”
裴钰迷茫地看向他，言之行立刻解释道：“就是一个全球最严格、历史最悠久、含金量最高的职业钢琴家比赛，四年一届，青年组比赛从13岁到35岁都可以参加。开赛以来两百余年，目前为止最年轻的获胜者只有十四岁。”
“在他得奖之前，连续三届第一名空缺，他得奖之后又办了两届，还是没有第一名。他决赛的时候我在现场，真是被打击得连钢琴都不想看到。”徐星流补充道，“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放弃钢琴……”
裴钰站在一边，有些怔楞。
难怪沈无咎他们提起赵雪明的过往，只说他是个学艺术的，从来不提具体是学什么的。原来在赵雪明觉醒之前，他在自己喜欢的领域也那样的耀眼。
“是因为他觉醒了吗？”徐星流不甘心地问道，“他觉醒了就不能干别的了？还能不能回来弹钢琴啊？”
“不能。”裴钰有些僵硬地回答，“觉醒之后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或许未来可以，但现在不行。”
徐星流敏锐地发现他状态不对，立刻道：“不说这事了，都先休息一下？”
“行，饼干别吃多了，这玩意撑得厉害，一包能管三天。”言之行放下两包饼干，拉着裴钰就回了他们自己那间房。
“我说哥们儿，你别怪我多嘴啊。”他进屋关上门，就凑到裴钰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就……她那种人吧，娱乐圈里长大的，每个细胞都写满了精明，和你不合适。天涯何处无芳草对不对？何必单恋……你干嘛！”
裴钰举着一个体温计，几乎怼道了言之行鼻子上：“量量你的体温，看看你脑子还好不好，免得耽误治疗。”
“你才脑子有病！我还不是担心你！”
“那就是眼睛有病。”裴钰面无表情，“总能看到些莫须有的东西。”
言之行“切”了一声，不说话了。
裴钰把温度计扔到桌上：“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看看。”
“你一个人不怕出事啊？这幻境套了这么多人进来，遇到其他国家的觉醒者你怎么办？”
“我觉得这个幻境讨厌异能者。”裴钰说，“真要有人潜在渝州又被幻境弄了进来，那是他们运气不好。”
裴钰离开酒店也没乱逛，他的目的格外明确，逆着人流一路往南，爬过一道缓坡，就看到了高高竖立的古城门。
城门两边依然热闹，往来叫卖的商贩络绎不绝。他避开托鱼的驴车，穿过古城门来到了码头之上。
码头比上面的长街还要热闹几分，最近处打眼一望，莫约停着十来艘船，下货上货的棒棒在船间不停的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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