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京第一军事学院实验楼中安静异常。
赶赴渝州的异能者们大多还未回返，学生们也在假期外出实习, 整座大楼空空荡荡, 只有手术室外站着两个人影。
裴钰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门上刺目的红色灯牌，上面的“手术中”刺得他双眼发痛。
聂九坐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排凳上, 正在尝试拯救自己的龙珠。
距离赵雪明被紧急送入手术室, 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你莫着急。”聂九收起龙珠，招呼着裴钰, “死不了的。”
裴钰机械性地回头，反应了一瞬才问：“他到底怎么了？”
“你过来坐。”聂九朝他招招手。
裴钰犹豫片刻, 才转身向他走去。
浑身紧绷的站了两个小时，此时腿关节早已僵硬，每走一步都极其疼痛。裴钰面不改色走到聂九身边：“你知道原因。”
聂九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紧绷着的小崽崽。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已经紧张得发红, 委委屈屈的看起来好像要哭了一样。略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一半隐没在阴影之中, 想凶都凶不起来。
“凡人的肉身强度有限。”聂九说，“他以凡人之躯觉醒两种能力, 又想修行, 修行法子还不太适合他。以至于身体内部百般受创, 早已遍布沉疴。”
裴钰浑身一震，顿时想到了出发之前, 他在赵雪明床边发现的血痕。
“肉身以至极限, 又冲进天雷之中替我对抗天雷。此时才倒下, 也算他意志坚定。”
聂九一边说, 一边观察着裴钰。
就见随着他的话音, 裴钰红红的眼睛里慢慢就蔓上了一层泫然欲滴的水光。
就像一头又怒又委屈的小兽。
“他为什么……”裴钰带着鼻音，刚脱口几个字，就扭过脸去。
“大抵是错误的认为能撑到把我哄骗走。”聂九说。
裴钰粗暴地抹了一把脸：“他才没忽悠你。”
他想大声的反驳聂九，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赵雪明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他们已经走在了最前端，完全可以慢慢发展，等修行功法更完善、觉醒者学员更多，事情总会越来越好。
赵雪明又急什么？
他不说话，聂九也不说话。
聂九生来就是四龙，肩上任务繁重，没带过后面的龙族小辈。唯一照顾过几年的敖钰，还是跟着他哥敖琛一起照料的。
他哄不来小崽崽，就看着裴钰憋着一口气，气鼓鼓地站在自己身前。
裴钰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没过多久就转过了身，不想看聂九。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轰然打开，谢期出现在门内部，疲惫的对裴钰招了招手：“小裴，你先过来。”
裴钰双眼一亮，连忙跑了过去。
手术室内灯火通明，其他人已经从另一边离开了室内。裴钰站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躺着的赵雪明。
“老赵他情况不太好。”谢期低声道，“内脏破裂，许多经脉堵塞、断裂。要不是……我……”
他脑子乱糟糟的，想说的话都堆在嘴边，反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嘴里说不了，谢期干脆动手。
虚无的柳叶刀出现在他手中，刀口对着窗内的赵雪明轻轻一划，一个金色的赵雪明就被他扯了出来。
这个赵雪明闭着眼，整个人用金线勾勒。骨骼、经脉、内脏样样分明。
“这几个地方是我们刚才缝合的部分。你可以看到这些地方的线条更粗，因为是用灵力缝合重塑，所以对能力反应会更敏感。”谢期点了点胃部、肝脏与心脏部分。
“其他地方也差不多。要么刚刚缝合，要和还在堵塞。我会分几次为他重塑经络。”
这样重的伤势，远超裴钰预料：“……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许多陈旧伤。”谢期说，“相比之下，连新伤都显得没那么恐怖了。你们在水底下到底遇到了什么？”
裴钰沉默片刻，低声细细地讲给他听。
谢期越听，眉头越紧：“他真是……这样，小裴，我有点任务要交给你。”
他说着，快步走进一旁的消毒室，找到自己的终端之后，将部分资料传给了裴钰：“这是我们之后的部分安排。重点已经标明，你需要帮我们寻求都龙君的帮助。”
“我？”裴钰有些惊讶。
“你。龙君态度不明，我也不好让别人插手这件事。唯独他对你态度不太一样，你就去试试吧。”谢期说着，叮嘱道，“能争取就争取，争取不到千万不要强求。”
“你能救赵教官吗？”裴钰问。
“我不知道。”
“那能让聂九来救赵教官吗？”裴钰又问。
谢期沉吟半晌，才说：“现在最好不要。他虽然说你们赵教官是他儿子，但他的态度并不友善，也看不出对这个儿子的期待。用他的话来说，这个儿子是擅自诞生的，他一条龙睡了几千年突然喜当爹，这事换谁都不会太高兴。万一现在一看时机正好，干脆把人弄死，我们连哭都没地哭。”
裴钰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尽力争取。”
当晚裴钰将聂九安顿在贵宾房后，自己也没休息，连夜将谢期传给他的资料吃透了，才洗了把冷水脸去见聂九。
聂九对现在的人间兴趣很高，几乎裴钰说什么他都不反驳。
两人先乘坐飞行器去看了析京的五大河流，住习惯了两条江的龙王爷自然哪一条都没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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