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低头看着他血管分明的手背,低声嘟囔道:“他好像气跑了,也不知道几天之后还愿不愿意回来。”
说着说着,话就变了:“这针这么粗,也不知道你疼不疼。”
“不疼。”一个清晰却沙哑的低声传来,“不用担心,聂九不是一条小心眼的龙……”
裴钰浑身一震,瞬间跳起来:“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赵雪明体力不支,阻挡不及,只能看着裴钰急急忙忙地跑出去。
他这阵子并不是完全昏迷的,或许他真的曾经是龙,而龙是意识比肉身跟早诞生的生物。他的肉身支撑不住,意识却清醒着听得见裴钰说过的每一句话。
没多久,以谢期为首的一群医生就哐哐跑了进来。
随后就是漫长的检查与经脉重塑。
赵雪明躺在床上,盯着飘在身前一米处不停翻飞的柳叶刀,突然问道:“小裴呢?”
“之前跟在我后面。”谢期观察着他的经脉,随口说道,“现在可能回去了。你这个身体,你是怎么想的?”
“在它崩溃之前把地基弄好。以后再出事,你们也有章程可依。”赵雪明说。
柳叶刀在半空中一顿,突然一个下落差点一刀扎进赵雪明肚皮。
谢期盯着自己的刀,恨不得帮它戳进赵雪明肚子里:“就这样?认命了?也不想办法拯救一下自己?”
“你是个医生,你也应该比我清楚。”赵雪明轻声说,“我早就有准备,你们不必如此。”
“以前做个人,你瞒得死死的。可以,行,反正谁都打不过你。”谢期压着怒气,“那现在做条龙,龙的肉身够强吧?有没有什么龙族秘法让你脱胎换骨修补根基?”
赵雪明咳嗽着闷笑了一声:“然后你们名正言顺换个司空?”
“怎么可能!”
“那你就该明白,我一旦没有了人类的身份,就不能再领导天司空,以司空之身活动了。没人愿意一个人类组织的头领,是一个非人类。”赵雪明说。
“……不认聂九?”
“我与他有什么关系?”赵雪明反问,“哪怕上辈子是真的,也一分钟都未相处过。这辈子既然是人,那就好好做个人。”
谢期看着他遍布伤痕的经脉,许久没有说话。
裴钰站在门边,许久之后,慢慢、慢慢地退走了。房门内,赵雪明收回了看向大门的视线。
口是心非但并不小心眼的聂龙君,说去两日就只是去了两日。
从海底回来的聂九,明显珍藏又丰厚了一层,不知是打劫了哪家龙宫,整个地下堡垒被他装点得恍若白日。
随处可见的夜明珠,到处挂着的鲛纱,还有堆得满地都是的神兵法器。
他甚至还搬来了一张纯金的龙椅,那椅子放在四面都是泥土墙的甬道内,显得格外不搭调。
聂龙君大马金刀地坐在龙椅上,冲裴钰道:“小钰你看好了。”
裴钰目不转睛看着他张开的手掌。
看着,看着,一眨不眨地看着。
却什么都没看到。
“你感受到什么了?”聂九问他。
裴钰犹犹豫豫:“……风?”
“是风。”聂九点了点头,“当风吹拂面大而广时,它就只是普通的风。但如若它的吹拂面细小到仅有头发丝,哪怕不改变它的流速……”
聂九的掌心瞬间多出几道血痕!
“如若它依然细小,流速却是以前的许多倍,那么——”
这一次裴钰清晰地看见,聂九的掌心多了一道扭曲细小的灰色气体。聂九将手一张,气体陡然飞出,墙上顿时多了一条极深的缝隙。
“它就成了杀伤力极强的风刃。龙族控风,大抵也是如此。空间也是一样的道理。”
聂九慢慢地教导眼前活得迷迷糊糊的小龙崽:“当空间太大,它就只能用来装载物体。当它细小得能让你把它放出去时,它就成了武器。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割裂任何存在且连天道都无法制衡的……究极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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