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九。
“杜若姑姑本是后宫侍奉太后的女官,在这里与外臣行从过密,也不怕堕了名声?”
杜若身子一僵,忙转身行礼,“陛下教训的是。奴婢不过是受太后之命,要照顾太傅大人,怕行事不周,恐受太后责罚。”
赵承熹冷声道:“如今朕在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杜若抿了抿唇,低眸垂首行礼:“奴婢告退。”说罢往殿内走去。
赵承熹看着杜若高挑端庄的身影,眼睛渐渐发红。
这位淫浸内宫几十年的女官,虽然已过了鲜嫩娇媚的豆蔻年华,却正是娴雅风韵最浓之时。她的步伐举止规整严谨,袅袅行进间鬓间钗环纹丝不动,堪称宫规仪态的典范。
他突然欺身靠近梁毓,在他耳边低哑地道:“太傅大人,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了,太后身边的这个女官?”
他甫一靠近,梁毓即刻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刺得他胸臆间一阵翻滚,他强忍着细看之下,只见赵承熹两颊酡红,眼睛满是血丝,显见是喝醉了。
他暗叹了口气,柔声道:“陛下喝多了,微臣让人过来伺候您回宫……”
话未完被赵承熹两手箍住肩膀,捏得他痛得皱起眉头,那布满红丝的眼中有汹涌翻滚的暗流。
赵承熹的声音越发暗哑发狠,“朕是问你,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杜若了!”
梁毓避无可避,只得躲闪着赵承熹的目光,敷衍着道:“杜若姑姑为人贞静和善,温柔体贴,是个好女子。”
“我也很好!”赵承熹低吼出声,“你怎么看不到?”
“陛下!您喝醉了!”
梁毓看着赵承熹眼中的疯狂,为他的话隐隐发慌,他不敢细思,奋力挣开赵承熹的手,转身往殿内走去,“微臣去寻人,送陛下回宫。”
“先生……”陛下的声音中带了些虚弱。
梁毓回头,却见赵承熹扶着柱子往下滑去。
“陛下!”梁毓忙回身要扶住赵承熹,却因为体虚力弱跟他一起摔倒在地。他顾不得自己心中一阵绞痛,只顾上下细看赵承熹:“陛下这是怎么……”
却见赵承熹身子往前一倾,哇地呕出一口酒水来。
梁毓:“……”这人果然是喝醉了。
他松开赵承熹,让他靠着廊下栏杆坐好,缓缓撑起身子,道,“陛下在此稍候,微臣去找人送您回宫。”
才抬脚,袍角就被拉住了,赵承熹抬眼可怜兮兮的看他,“先生别走……”
“微臣可没力气扶您回宫,”梁毓好笑,这人喝醉了倒是乖巧许多,也好言劝道,“您在这里醒醒酒,臣去去就回。”
赵承熹才松开了手。
梁毓进了殿内,一时没找到石砚,只得随意寻了几个小内侍,先悄悄到殿后把陛下送回重华宫,再一边派人寻石砚回去伺候。
那三四个小黄门看着烂醉瘫在地上的皇帝,也赶忙寻了步辇把人扶上去,悄悄往重华宫去了。
管事的小黄门见梁毓的脸色也不好,白中带青,不时按着心口轻咳,遂贴心的小声道:“太傅今日辛苦了,剩下的交给奴婢们好了。您且回去歇了吧。”
梁毓此时确实很不舒服,却因着石砚一时不在,放心不下那只醉猫,遂摇摇头,温和道:“无妨。本官跟着你们回去,若是无事,我再出宫不迟。”
他跟在步辇后面,一起回到了重华宫。看着宫人七手八脚的把皇帝扶上床,让人去熬醒酒汤,又吩咐人打了热水来,亲自动手给皇帝擦洗。
柔软棉纱轻轻抹过赵承熹的眉眼,是记忆中英挺的模样,却比心底承载的记忆褪去了青涩,增添了硬朗而凌厉的线条——早已是帝王威严整肃的容貌。
梁毓柔和地笑了笑,这小雏鸟总归是长大了。将来就算自己不在了,也该能放心而去。
擦拭的手突然被抓住。赵承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定定看着他。
梁毓一愣,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隐藏,忙掩饰着笑笑,“陛下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赵承熹没有应声,只是深深地看着他,墨潭般的眸子中燃起灼热的火。他用力捏住梁毓细瘦的手腕,突然哑声道:“归远,那杜若算个什么东西,你为何会喜欢她?”
梁毓心惊,急忙扯着手腕想挣脱他的钳制,“陛下,您松手,您喝醉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然而赵承熹却越抓越紧,猛地用力一拉,把梁毓拉扯得扑倒在他的身上。
梁毓头昏眼花之下慌忙伸手去撑,慌乱下竟撑在赵承熹胸膛,他想稳住身子,却连另一只手也被他箍住。
赵承熹把人圈在自己身前,眼神越发热烈:“凭什么,她凭什么与你一起?不可以……不可以!我等了你这么久,这么久……你却真要娶她?!归远,你听好了,除了我,谁也不可以碰你!”
“陛下慎言!”梁毓拼命挣扎,却怕惊扰了外间的宫人,虽是压低声音,已带了隐隐怒气:“陛下休要胡闹,快快放手!”
“放手好让你揽别人入怀吗?”
赵承熹猛然翻身,把梁毓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他,眼中已是迷乱,“为什么,为什么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搂着你,抱着你,我想看你一眼都得躲躲闪闪,百般顾虑……归远,你知道吗,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我也只要你!”
梁毓眼前天旋地转,正在力气微弱的推他,听到这话蓦地停下动作,只瞪大眼睛颤着嘴唇道:“你……你混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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