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澜的马车在天色朦胧微蓝时候离开了宁国公府,留与宁允一个人, 对着明日上朝的朝服凝思。
上了马车容澜便要来抱长欢, 却被她侧过身子, 避开他的手。
长欢叹了口气,打了一个哈欠,娇娇地说了声“困。”
容澜眼底的冷意微不可察,眉眼间还是温柔, “那我先抱着你睡。”
因着哈欠, 一双眼睛雾蒙蒙地含着水汽,她瞥了他一眼, 语气平常地拒绝, “不要。”
容澜剑眉一挑,却突然凑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目光灼灼,几乎要穿进她心底。
“怕我?”
他的手还是环上了她的腰, 力道渐渐加重。
长欢也清醒了过来,沉默低头。
随后开了口“每过一天, 百姓便多死一些人。”
她腰上一痛, 容澜扣得死紧,长欢拍了一下他的手,力道丝毫未松。
“松开, 断了断了。”
轻笑一声, 容澜懒洋洋回道, “夫人的腰力我还是知晓的。”
意有所指的话教长欢呸了一声, “你刚才好凶。”
“你可真是个心计深沉的男人,就知道玩那些心术,为什么让我看你方才的一面?”
腰被扣在他怀里,长欢正对着他,玉葱手指戳了又戳他的胸膛。
容澜没答话。
长欢抬起头,车内没有光亮,她透着微亮的天光,似乎瞧见了他一边耳廓的红晕。
伸出手去摸,被他偏头避开。
“你这个人,不仅幼稚,还冷血,无情,嘴上半点不留口,哦,还别扭地像个小姑娘。”
方才上马车的时候长欢就已经想明白。
以容澜的手段,又怎么会轮得到她去跟宁允说情。
之前说的他放外族入关,又带她来见宁允,让她完全不漏的听到他对宁允的态度。
都是在试探她,为了看她的反应。
试探什么?她也不清楚。
长欢停住手,在他胸口转圈,“试探什么呢?”
容澜失笑,有些无奈,“你若是男子,入了朝堂,大周朝名臣榜定然有你的一位。”
如此敏锐的观心之术,若是用在朝堂对付他,那他得有不少麻烦。
旋即他将长欢抱在怀里,低下头轻吻,“真的不怕我?”
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人,记得上一世长欢无意中撞见他杀人,小心翼翼地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他怎么舍得伤害她,只是她的惧怕无异于在他心上扎了一根极细的针,不痛,却不舒服的厉害。
原本他是不在意这些的,只要人在自己的身边,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后来越想便越觉得不舒服。便顺水推舟地试探了她。
她身子僵硬的那一刻,他的心也凉了几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烦死了。”长欢避过他的吻抱怨道。
明明是被抱怨,他听着却觉得舒心至极,笑意漾开在眼底。
马车停下,长欢立即挣开他的怀抱,向窗外看了一眼,“天亮了。”
彼时天色刚好完全变蓝,那是一种很空洞的蓝色,蒙蒙地笼住一方天地,放佛一切事物都被罩了一层薄雾似的,叫人瞧不真切。
宁允一件一件穿上袍服,在苍蓝的天色中踏进金銮殿,背影挺直。
有官员陆陆续续的从后面进来,天色完全大亮时,太监尖利的声音破开寂静。
“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高声宣道。
宁允从踏进金銮殿时便一直垂下的眼眸缓缓抬起,“臣,有事启奏。”
“宣。”
“陛下,臣于昨夜得到消息,外族大举入侵我朝边境,现如今玉门关已被破了。”
宁允此话一出,庆隆帝变了脸色,一众官员中也炸开了锅,窃窃私语不断。
“肃静——”
太监一声宣唱,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已有武将站出来质问宁允,“宁大人说话可要负责任,玉门关被破这样大的事情,京中怎么可能没有收到消息!大人糊涂了!”
宁允手指在玉笏上抚了两下,语气不紧不慢,“京中有没有收到消息,这可就要问首辅大人了。”
话头直至首辅,已经年老的首辅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却仍是强作镇定,“宁大人,莫要血口喷人!”
“你将玉门关与燕山城送来的信件尽数扣下,把从外地逃来的难民关押在私牢中,你这样做,又是为何?”宁允上前一步,语气凌厉逼视。
薛首辅持着玉笏的手抖了抖,他怒极反笑,“呵!宁大人可真是适合去说书讲故事啊!”
“来人,带上来。”宁允高喝一声,殿外等候多时人被带上来。
衣衫褴褛,面黄枯瘦,脏臭不堪。
庆隆帝面色一变,宫中禁卫森严,宁允又是如何将其带进来的?
他往下看去,只见那武将装扮的少年对上他的目光,向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庆隆帝几乎拧碎手上的玉扳指,容澜,你好本事……
宁允带来的人不多,只有两个。
他站到二人身前,淡淡问道:“何方人士,从何来,为何要来京城?”
其中一人早已被一众官员的目光吓得两股战战,另一人颤着声音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是玉城人士,从玉城而来,玉门关被破,朝廷迟迟不派兵来,外族士兵杀戮无道,小人是在外族人手底下逃出来的,几乎九死一生,一路寻来京城,被一位大人接见,原以为大人听了小人的话会上报朝廷派兵救援,可没成想,竟然被关押到了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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