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霖提了两袋超市买来的东西, 打开纪纤的门。
她蓬头垢面，脸泛油光, 眼底发青呆呆地坐在床上，望着手中的手机，宛如丢了魂。
这几天微博上她和江清然的绯闻闹得轰轰烈烈，江清然发了声明使得热度不减反增。
“纤纤？”程霖有些担心，她与纪纤两个人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人情冷暖尝了个遍，从未见过她有这样的落魄的模样。
她走过去，一把抽走纪纤手里的手机，却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字体界面。程霖愣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在看微博……”
瞥了眼, 手里的东西“顾隋时”三个字她略有印象, 那不正是《皇图》的主角。
“这个时候，你还在看小说。”
纪纤没应声，将手机夺回来，嗯了声。
程霖从未见过纪纤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 就像前几天她抱着她哭得天昏地暗她也觉得不太对劲。
纪纤不该是这样的, 即便是如今网上对她骂声渐烈也不该这样。
“你怎么了？”程霖掐着她的双肩问，皱眉想从她的脸上找出原因。
纪纤终于有了些动静，漆黑的眼珠动了动，透露几分茫然，“我……我也不知道。”
纯澈的眸子沾了些浑色，又深又重，藏着千难万阻的悲痛。
“这不像你。”
程霖给她洗了个水果, 塞到她手里, 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 “是……谈恋爱了？”
纪纤捏着水果的指节紧了一下，没吱声，头越发地低下去。
还真是。程霖琢磨，寻思着她和她这样的关系还不知道，这男人得多宝贝啊。
程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江清然？”
她思来想去，能想到的就只有江清然了。
“不是。”
纪纤声音哑的不像话，完全失了清脆悦耳，说完之后就闭上了嘴，略有泛白的唇闭得更紧了。
“那还是谁？”
程霖是知道纪纤性子的，她一心就想做个大明星，从小美到大，追她的人不少，没答应任何一个。
“和人谈了不就有黑历史了，万一被扒了呢？”她这样回答，眼睛笑得像两轮弯月。
其实不是，她们长在孤儿院里的孩子，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如果还不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话，那就真的一辈子没指望了。
她怕到最后来人家只不过是图她新鲜，喜欢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
也曾有不少的人家想要收养她，她都没同意，拒之门外。所以，她在孤儿院里成了个性格古怪的漂亮小孩。
纪纤很努力地生活，学习，打工挣学费，拿奖学金。
她曾问过她为什么要进娱乐圈，以她的学历早可以得到许多高企的offer。
她没回答，那时在车里，送她去试镜的路上。是晚上，整座城市流光溢彩，她望向窗外，眼里映着光，似是而非地回答了一句，“虚荣心嘛。”
她是她最好的朋友，有时候也看不透她，只是觉得，她很通透，又很淡然，通透地不像常人。
常人有爱恨嗔痴贪，纪纤表面上与常人没什么不同，但其实她对这些看得并不重。她的骨子里都是淡的。
对于许多事情，不在意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情绪烦扰。她一直都是笑着的，笑得眉眼弯弯，眸似新月。
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霖沉下声问她，“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纪纤微微抬了头，将一张脸从凌乱的头发中显露出来，素白的面皮将眼底下的青黑衬得更加明显。
她双眸失神，讷讷出声，“我好像……爱上他了。”
“谁？”
顾隋时。
纪纤没回答，仰头闭上眼，看了太久的手机屏幕，现在隔着眼皮看天花板上的灯都觉得刺眼。
火辣辣的，刺激得人想流泪。
程霖给她收拾好屋子，在她浴室里放好水，煮了一餐饭后走了。
在这座不夜城里，谁都忙的像只四处找食儿的蟑螂，更别说她们这些只身一人的孤儿了。
窗外车水马龙，璀璨霓虹，穿着清凉的年轻姑娘们钻进跑车里，手上脖子上戴着的东西光芒闪闪，晃花了人眼。
拾荒者一路走一路翻找着垃圾桶，夜深了，累了，坐在空地靠墙上歇息。
墙上写着广告语——“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你看，其实这个世界并不算得很好。可她就是想回来，在知道了顾隋时那强到变态的占有欲之后。就拼了命地想。
所以她遵守着系统的指示办事，活得没有任何主见，任何自我，做顾隋时手里的傀儡金丝雀。
唯一一次主见，断送了自己的命。
“系统。为什么我没有完成任务还活了下来？我的任务不是爱上……”纪纤顿了顿，将后面凝涩的三个字说出来“顾隋时。”
纪纤等了很久，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她呆呆地站了许久，有些失望的时候，系统传来了声音。
“系统的任务遭到更改，宫斗系统升级。”
“更改之后的任务为宿主完整自身。”
冰冷的声音像一把大锤，再一次将纪纤摇摇欲坠的心击落，狠狠地打在上头，血肉模糊，她几乎喘不过气。
所有的事情宛如一道绳索，勒在她身上，从头到脚。纪纤指尖打着颤，跌落在地上。
原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顾隋时。
纪纤念着这三个字，嚼在唇齿之间，咬着，含着，迸出鲜血。
后来她不停地说，“傻子，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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